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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紧跟倪贵妃身后的唐阑接道,“我们弟兄们可以在寺中空地上稍作休息,绝不损坏寺中宝器。”
“请贵人随我前去后山取贵人想念之物。”聿明和尚略略俯身,并未弯下多少弧度。
倪贵妃一愣,梵音见机在旁开口道:“此时时辰也不早了,禅师只怕也要休息了,不如明日再劳烦禅师相领?”
“……阿弥陀佛,”聿明和尚静立原处,道,“重物,未可轻取;伪矫,抑于真诚。贵人既持诚心而来,自知来者为何,逾期何患。”
“禅师说得对,”两日未曾休眠的倪贵妃打了打精神,提气道,“烦请禅师引路。”
“仍有一言需道,”聿明和尚眼睛低倾,隔蔽了四处目光,“海印禅师舍利遗钵皆于后山藏经洞封龛,原为本寺禁地。依禅师口训,请贵人一人随我参谒即可。”
“这怎么可以?夜里山路看不清,倘若路上出了什么差池又该怎么办?”梵音立道。
倪贵妃皱眉迟疑间,身后唐阑接道:“禅师,其他人在这儿候着,我提灯随娘娘入经洞可好?”
“如此也可,”聿明和尚看了说话人一眼,双手合十道,“贵人便随我行。”
“江仲,原地待命。”唐阑朝后方列队的士兵看了眼,然后从梵音手中接过宫灯,立于倪贵妃右侧。
倪贵妃整了整呼吸,对聿明和尚俯身道:“劳烦禅师。”
聿明和尚低眉,双唇开合,似是念了几句词,转身朝寺边偏路走去。
倪贵妃抬脚跟上,唐阑一手提灯,一手握上腰间佩剑,略后半步前行。
宫灯只映着前周一小块地方,月隐星淡,倪贵妃只感受得到脚下滚动的大小石子,山道崎岖,她抬头看了看前面带路的人影,一边稳着脚步,咧了咧唇,撑着笑道:“从前未曾来过后山这边,不知禅师行路在此行路受阻,来日便着人递些香火钱过来,免得禅师平日劳苦。”
冬日寒风簌簌,静谧的四围更添上深彻冷意。
前面人没答话,倪贵妃笑容淡淡落下,她抬袖掩了口鼻。
“哇呱——”
一声低哑粗劣的乌鸦嘶鸣骤响,“哗哗”几片树叶落下。
女人身子骨一跳,一边唐阑伸手扶住她衣袖,边道:“娘娘慢些。”
前方带路的聿明和尚闻听动静,转身看着她。
“……好。”倪贵妃从方才惊中回转起来,对前方人提了个歉意的笑容,边道,“方才未看清路,不小心绊了一下。”
“险路庸行,贵人小心,”聿明和尚淡淡道,“行路不由灯之明暗,乃在境转心中。”
曝在寒风中时间长了,倪贵妃禁不住一瑟缩,未答话。
唐阑接问道:“敢问禅师这寺后山群为何山?先前竟未曾打听出它的名字。”
“质性本洁,无名有终,”聿明和尚答道,“此一众山皆唤无名,即是当地农夫也鲜有人知。”
聿明和尚平静转身,接着向前行。
土石踩出的道路也不过二三人的宽度,若是士兵们一齐上也要挤求半天。倪贵妃跟紧步伐,不敢朝两边的深谷落崖看去。
“到了。”
聿明和尚停步,侧身转来,道:“贵人请随贫僧进入。”
那藏经洞深陷在山岩中,好似两片眼睑间被挖去的一颗偌大眼珠,青白的岩层泛着磷光,几盏莲花形状的烛灯幽幽跳闪,直通向更深处。洞前几块顽石胡乱堆叠,好似入洞阶梯。
倪贵妃抬步跟去,唐阑紧随其后。
见聿明和尚又拦道:“这位贵人留步。”
唐阑眉毛一拧,道:“为何不令我进?”
“佛门禁处,不喜喧杂。”聿明和尚淡淡道。
唐阑看向女人,倪贵妃也是神情犹豫,僵滞在原地。而这和尚也显然并无再要多言的意思,身板挡在洞门口,浑如静松。
倪贵妃暗自咬了下牙,道:“禅师说得有理,唐参将,你便在洞外候着罢,莫惊了海印禅师静修。”
说罢倪贵妃独自上前几步,聿明和尚随之转身进入洞中。唐阑眯眼盯着二人动作,握紧了手中佩剑。
洞内狭长幽深,有股子湿冷和酿酵的古怪气味。
倪贵妃紧跟不辍,眼瞧着两侧莲灯愈发稀疏,面前光亮却是愈发盛大,只那光是暖的,比莲灯中荧荧的烛光还要浓烈几分。
“是何物在发光?”她不禁问道。
未及闻答,前方僧人止了步子,向右边行了两步,光源乍现在眼前。
只见洞中石岩之上又有一小型佛像樽台,青石所镂刻一宽面坐佛,右手下垂,掌心向外,面目端肃,宝相庄严。而此石佛座下供一陶制顶盘,而其上正置着几个浑圆红物,其周散着朦胧红光,直映在其上坐佛身周,恍若真佛现世。
倪贵妃盯着那佛龛未动,乃至一时未曾上前。
“……阿弥陀佛,”聿明和尚双手合十,朝那佛像一躬身,道,“弟子遵意旨,领其人来此解愿。”
随即聿明和尚转向倪贵妃,缓缓道:“智月海印禅师圆寂正至期颐,成其功德,圆满时曾托贫僧炼其俗骨血肉,如今得此稀世舍利。海印禅师闭目前尚还作一偈子,贵人可愿一听?”
倪贵妃尚且迷怔着,眼角细纹都略略撑开,闻言道:“……禅师请讲。”
聿明和尚启口念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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