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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二与付尘对视一眼,也引兵下撤,按原先规划好的近路抄袭。
晁二仍有忿忿之色,付尘拍了下他肩膀,沉声道:“不急,他的死期不远了。”
两人跟随余下部众迅速撤离。
晁二恍然惊醒,忽问道:“你怎么到此处来了,不是说好前侧隘口是你们的伏击点?”
“暂时取消,我唤他们到别处去了,”付尘答道,“胡人这次是下了决心来的,先前对付他们的那些招数估计已经无用。他们既然逼了自己一把,我们也得赌一把不成。”
“那你方才说的拖延时间……是……?”
“我让他们向上撬雪,借之前凿冰引流的便利将岭坡上的积雪再向下推。”
习惯这青年偶尔兴起的奇思和大胆设想,这时候晁二多少也有些见怪不怪,情急之时,率先想到的也是行动的可为性。
“这其中的分寸未经试验,”晁二忧道,“怕他们未必能掌握得好。”
“且看看罢,”付尘掩眸,道,“人事已尽,全在天意了。”
但这天意无常数,仅在两个时辰之后,付尘一众突袭而至,却正赶至目睹了山坡之上翻滚而落的层层雪块。
怎会如此?
付尘眯眼想要仔细辨认,纵马又欲上前,正被身边人拦下。
“下马。”晁二道。
翻身跃下马,鞋底水泥触觉,恍惚还有冰碴子硌脚。他方才意识到此刻所在山地,已濒至其水沼泛区。
声嘶器刃声鸣响不绝,付尘大致已推测出前方已在缠斗。
然而——
半山上的雪层摩擦滑落的细声不绝。
看来,他们还是来早了一步……倘若现在前去加入对战,一旦耗时长了或许就把自身性命搭进去也未可知。
“想好了吗?”付尘随晁二诸人疾行向前,一边悄自问他。
“没甚么想没想好的,是必须这样做,”晁二肃容道,“大不了就是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胡人被截堵在山间的甬道之内,自然也留意到了两侧山岩之上滚下的积雪。开始时落在水沼上,溶进其中反又增加了水深厚度,而后堆积渐重,竟使狭道间可履践的土路愈发窄小。
桑托提前发过誓令,这次行军只许进不许退。又何况胡人这次出兵众多,前后军众沟通不及,若要再后退已是不能。加之身侧一行燕匪狗皮膏药似的纠缠不休,今日势必为一场恶战。
晁二一众残兵自侧旁投入交战,目标直对破多罗桑托。
天色阴昏,不见冬日。
此时已无人计较究竟过了多少时辰,只见这胡人赤膊上血痕遍布,雪地之中的冰层被温血一点点融化。
“嘭——嘭——”
山上传来两声崩裂巨响,方才缓慢滑落的积雪此时一层层地、恍若翻滚的雪海巨浪,自山腰雪角奔腾而下。
付尘心下一沉,意识到是山腰的伏军燃起备好的火药所致。看来,现下确实已经无多退路,要赶紧解决掉面前胡将,然后寻预定的狭道撤退。
随着奔落而下的雪球一同下山的是千众燕匪,而身陷厮斗的胡人显然还没醒悟状况,亟待逃走却忽然发觉前路已被阻断。
“偏路被封死了!”
刀枪声中不知是谁忽然呐喊一句。
晁二远远地听出来那是自家弟兄的声音,也就是说,他们原本撤下的道也被雪块阻隔住了。
他恍神一瞬,正对上胡人背后青年面具后投射而来的冷厉目色,赤铜色的暗芒映在眼底。
电光火石的一瞬,二人迅速从对方眼中交汇了讯息。
两道刀影同时朝一处劈斩。
桑托手中麻扎胡刃刚被前处面具燕人硬拦而上,瞬而被肩肘撕裂剧痛侵袭神思。一声狂嚎仰嘶,竭力转过半身,侧退一步,将那入肉几寸的血刃又挡过去。
“晁二!身后!”
晁二一心追击那胡人首领,未曾留神身后有胡人背后突袭。
付尘一个跃身回闪,踹开那几人,转而借力反扑,一把将桑托推倒在地,手脚并用,使劲按下其扑力。
桑托竭力反抗,嘴里冒着“呼哧呼哧”的急喘声。
“快跑……快跑!雪、雪崩了!”
人群之中哄闹吵嚷声迭起,更有奔逃的胡人四窜而散。
晁二转见得机遇就在眼前,不再犹豫,忍疼举刀过首——
青年尚还与之厮缠不解,身影翻摇。势如破竹而落的刀气随之一转,直直劈向其左臂,施力向下压重。
付尘眼疾手快,趁着身下人僵硬的一刹,挣脱束缚,向其心口猛然一踹,用了十足十的蛮力。
桑托瞠目,僵直了全身肌肉,臂肘血液湿融了身下一片。
晁二摁下手上颤抖,面现恸色,仰首悲鸣,却不为地上人。
自然之力骤然迸起,山岩振动。滚雪擦动气流粗石,发出一阵尖利连绵的锐响。八方四面齐齐回荡,引动山中躲藏冬眠的丛兽暗自觑望。
冬雪悼怀,山川同悲。
举目天穹,皎净的白雪温柔落下,遮覆住无数在天公前势在必行的粉尘嚣张。
第105章 第一〇五回
第一〇五回 -雪地寻人持令救济,山路破冰因疑觅踪
茫然大雪一片深白,忽飘落一朵茜色花瓣,点缀得雪景浓淡有致。
赫胥暚在前猛一扯缰,勒马而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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