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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东建吓得腿都软了,瘫坐在地上,看着女鬼的刀睚眦欲裂,上句不接下句:“这是,这是……人的腿骨啊!”
可不是吗。方晏初将短剑横档在胸前,硬扛着猛然砸来的刀刃,刀刃与剑刃相撞发出咯吱吱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他低头看去,刀身雪白,雪白上还带着一丝新鲜的带着血腥气的肉丝,正是人的腿骨。
“赵婉婉?”两人短兵相接的那一瞬间,方晏初靠近了女鬼的上半身,从她胸前的名牌上读到三个字,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名字。方晏初想起办公楼前那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她女儿的名字好像就叫赵婉婉。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女鬼有些怔愣,一霎时竟然停留在原地,仿佛有些不知所措。她的目光有些陌生地扫过方晏初的脸,又从他的脸上滑到身上,最后落在他胳膊上的校服上。
“啊——啊——”女鬼长大嘴巴叫了两声,她的嘴长得很大,牙齿几乎全都呲在外面,短短的下巴似乎包裹不住了似的,涎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外面。
她本想伸出手来碰一碰校服,但眼神却突然地慌乱了起来,她看着校服上的名牌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拎起手上的骨刀就向着方晏初的左手砸了下来。
方晏初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眼前就是带着风声斩下的骨刀,来不及多想,他的手迅速抬起,自下而上地架住了骨刀。
女鬼见一击不成,想要收手就走。方晏初剑柄转动两下,挽出一个漂亮的花儿来,一步上前,一剑挥下。刀锋在女鬼六条腿的体节间毫无障碍地滑下,干净利落地将女鬼的两条前腿都切成两半。
抽身而退,趁着女鬼两条腿被砍断的功夫方晏初拎着刀后退两步,从腰后捏出两张符纸,伸手一弹,两张符纸都被钉在空中。
符纸遇风自燃,烧落的纸灰凝结成两条灰色的锁链,两条锁链交叉而出,互相交缠着将女鬼赵婉婉牢牢捆住。在符纸的作用下,两道锁链越缠越紧越缠越紧,直到缩紧成一道小小的牢笼。
季千山跑上前去将小牢笼捡起来揣在兜里,逃过一劫的郑东建这才回过神来,跪在地上不停叩首:“谢谢,谢谢前辈。”
“不谢。”方晏初这次却往旁边让了一下,错过了他这个大礼,只是按住自己胳膊上的那个名牌,淡淡答道,“你既然潜心拜我,那我只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走正门回去。”
等郑东建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季千山才凑上前来,将自己的校服拿回来穿在身上,状似无意地问道:“师父还是救了他,为什么不受他的礼?”
“无功不受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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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季千山同学请假已经一天了,我写的时候一直在想,得亏千山不是人,不然高考可咋整。
第十四章
(十四)
道门组织乃是经过了国家认定的正统道教门派,在当今道观佛门非研究生不要的大环境下依然秉承着收有缘者的传统,收留了一大批无家可归的少年儿童,也算得上是跟凌云殿、兰若寺并肩的大门派了。
郑东建本人就是个孤儿,1941年小年夜,正值大寒时节,他诞生在一个贫穷家庭里。在那时的时代背景下,多一个人就是多一张嘴,养活自己尚且困难,更何况是在寒苦时节出生的小孩儿呢?
父母将他放在道门组织的门前,也是希冀着这些世外方人能够心怀慈悲,救他一命。
或许是命不该绝,三九时节他在山门外冻了整整三个小时,日本兵从他身边经过两次都没有发现他,直到道门组织的长老出门巡游他才被人发现。
时值危难时期,蓬莱闭门不出,凌云殿的长老方晏初已经闭关三百年有余,天下修道者避人间危难而走。只有新建立的道门组织修行时间较短,与人间国运割舍不开,入世积极,也正是因为如此,郑东建才得以拜入道门组织。
拜入道门组织之后,郑东建坚持潜心修炼,每一节课都听得认认真真,但他短于天赋,根骨不足,寻常人足以登仙的法诀到他这儿也就起个强身健体的作用。师父曾经无数次地看着他叹息,他少年时期不懂这些,等渐渐地活了三十年五十年就懂了,修行让他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死期将近,天命真就不可违。
郑东建停留在山门前,看着道门组织越来越高大的山门。道门组织闹中取静,在寸土寸金的崇明市包了一整座山,山门正在山脚下,山门前种了一大片林子。草木之气笼罩着整条路,初秋天气转凉,林中树叶簌簌落下,更显得整座山幽深寂静。山门旁的一颗老槐树上挂着几块铜牌子,牌子上清清楚楚地刻着几个字:“国家指定合作单位。”
他在槐树前坐下来,抚摸着铜牌子,这是建国后他跑了两个月联系了蓬莱和国家机关,前前后后废了无数精力和嘴皮子才终于挂上的。挂上这块牌子之后,道门组织就开始每年从国家财政那里拿到一笔拨款,就算是最困难的那几年这笔拨款也从没有少过。还有不少内门的弟子和长老跟国家单位合作办过科普类节目,有一档科教频道的节目收视率还挺高的,不少弟子都抢着上。
但是这些郑东建从来没有享受过,从二十年前方晏初出关开始他就一直盯着方晏初。
他出生的时候方晏初还在闭关,等方晏初出关了他已经在道门组织外门站稳了脚跟,摸着良心说,他跟方晏初没有什么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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