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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几个人走了,一个身影从密密麻麻的树林中错身走出,在郑东建的身边蹲下来对着他的尸体看了看,脸上浮出一丝嘲笑来:“果然死了。”
“你恨他啊?”一簇黑毛从他的肩膀上窜出来,接着是漆黑的爪子,再然后是全黑的整只猫身,小黑猫蹲在他肩头舔了舔自己的毛,“他怎么招惹你了,还是招惹你师父了?”
来人正是季千山和小黑猫,季千山笑了笑,从自己肩头把小黑猫扯下来扔到郑东建的尸体上:“没招惹我,也没来得及招惹我师父。”
“那他死了你怎么那么高兴啊?”小黑猫扑在郑东建的尸体上,四只爪子接连扒拉着,把他身上的法袍撕得粉碎。
“他不死就是我死了。”季千山的眼神突然变得幽深而危险,他的语气轻轻,“你见没见过一种人,因为觉得自己会死于刀剑,所以怨恨刀剑,以至于苦心孤诣地要杀掉所有使刀剑的人?”
“有病?”小黑猫喵了一声,继续勤勤恳恳地工作,“他杀得完?”
季千山的语气里有一丝疲惫,他有些可怜地看了一眼血泊里的郑东建:“谁知道呢?那可能是上辈子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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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季千山: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活了几辈子了(点烟
第十五章
(十五)
“千山呢?”周几道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汤腿脚迅速地从门外窜了进来,汤碗上热气蒸腾,他着急忙慌地端进来赶紧放在桌子上,吹着自己的两根手指头捏了捏耳垂,“嚯嚯,真烫。”
陆敬桥坐在桌子旁,手里塞了一个玻璃碗,碗里塞满了生菜叶子和黄瓜条,一边吃一边摇摇头:“不知道啊。”
他吃饭速度很快,填满一嘴之后就牢牢地闭上嘴巴,两排牙不停地嚼来嚼去,姿势优雅的同时也不失渡劫期修道者的风度,最重要的是他说话也不耽误吃饭,一碗生菜一会儿就吃完了。
陆敬桥吃饭的速度看得周几道心里疼得直抽抽,心中哀嚎着流泪道:“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纯天然无公害蔬菜啊,能卖很多钱的。渡劫期的人就能吃得这么多吗?”
凌云殿是妥妥的个人崇拜主义门派,全门派以方晏初马首是瞻,方晏初开心他们就高兴,方晏初皱皱眉他们能操心一整天,方晏初闭关睡觉他们就找个地方晒太阳,半天也不带翻身的。所以做饭这种全门派生死存亡的大事,是绝对不敢惊动方晏初的。
但是陆敬桥就跟方晏初不是一回事儿了,渡劫期又怎么样,蓬莱登仙的那一群老不死到了凌云殿也得老老实实干活。
“陆师兄来帮道童们端东西吧。”周几道放下汤碗,转身强行推着陆敬桥往外走,一个侧身让开同样端着一道菜走进来的小道童,小心叮嘱道,“这一碟送到小师叔面前,小师叔爱吃这个。”
侧身而过的那一碟点心精致而小巧,近乎透明的酥皮里包裹着翠玉似的一片叶子,一碟里只有五个,团在一起摆成了一朵花一样的形状,一看就新鲜好吃。陆敬桥馋得眼神都快贴在盘子上了,悄悄咽了咽口水问道:“我记得几年前小师叔还不太爱吃点心,怎么最近换口味了?”
周几道惯于察言观色,看见他的眼神就知道这碟点心是把这位陆师兄的馋虫给勾起来了,赶紧挡住他的眼神,给小道童挥挥手让他赶紧送进去,解释道:“陆师兄有所不知,自从咱们季千山小师弟来了之后全权接手了小师叔的饭食,这道点心是季千山小师弟亲自给做的,我们只是给端上来而已。”
“这样啊……”陆敬桥了然地点点头,迅速俯身到周几道耳边,小声套近乎,“那能给我吃两个不?”
“恐怕——”周几道想起平日里季千山宝贝这道点心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他们多看两眼都要被季千山在小师叔那边穿小鞋的经历,瘪着嘴摇了摇头,“不行。”
“没事,小师叔吃得少,我吃小师叔剩下的就行了。”
周几道看着陆敬桥自信满满,大摇大摆的背影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心道这个陆师兄真是不了解情况,几年前的小师叔跟现在的小师叔能一样吗?
几年前的小师叔还安于清贫,骑着一辆快散架的二八走天下呢,可现在呢?连他屋子里的那个大收音机都被季千山给扔了。
他已经被季千山养的不像当年的小师叔了!
不过这并不怪陆敬桥,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谁能想到几年前的小师叔能在八点之前起床,早饭还吃两个蛋黄呢?
凌云殿前厅。
紧闭的前厅大门阻隔了来自凌云殿的一切喧嚣。烛光昏暗地晃动着,映照着破旧的桌案。方晏初伸手把锁链制成的小小牢笼放在香炉前,香炉上稳稳当当地立着三根香,两短一长。
香炉案子后面是摆的如山一般高的牌位,最高的那一位上几乎摆到了殿顶上,方晏初抬头也看不见上面的字。他从手边的香盒子里挑挑拣拣拿出了三根香,按照从长到短的顺序排在手心里。
方晏初点香额方式很特别,右手执着三根香排成一排倒着放在手里,大拇指抵在最上头,左手轻轻捻过下面的香头,便有青烟从香头上冒出,他随口吹了一下然后倒着插进香炉里。
青烟袅袅,模糊了他的面庞,方晏初在烟气里呼了口气道:“天道在上,今日我对人间出手,度化万鬼,但生魂无辜,我会送他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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