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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即使不是男童,他们之中也得有个人替他受这个罪。
徐阆问道:“没法放到死物上去吗?”
“从活人体内取走东西,就得植在活人身上,从死物中取走东西,就得植在死物上。”它提醒道,“他的阳气消退得很快,你们得尽快决定了。”
沈初瓶和覃瑢翀听不见生鬼的话,通过聂秋的复述才明白了现在的情况,沈初瓶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说道:“那就移到我身上好了,不要光看我长得文文弱弱的,我从小到大也只生过几次病,不怕这些的。”
要是普通的风寒就好了,怕的就是移到别人身上,病情会随着人的不同而变得更加严重。
在场的活人中,聂秋和徐阆都要镇压湖中的水尸,不能移到他们身上。
剩下的,也就只有沈初瓶和覃瑢翀。
众人沉默了下,觉得确实只有这样才能找到线生机。
转移到成年青壮男子身上,要是病情加重,他或许会将脑子烧坏,更严重些就是因病而死,但若是不转移,这男童却必定会因此早夭。
聂秋刚要将他们的决定告诉生鬼的时候,却被只忽然抬起来的手打断了。
“移到我身上。”覃瑢翀说道。
沈初瓶愣了瞬,“公子!”
“休要多言。”覃瑢翀深吸了口气,坐在了男童的身侧,“若是我卧病在床,你尚有能力从水尸中保全我们二人。若是你卧病在床,就以我现在这番糟糕的心境,我没办法向你承诺能用蛊虫保全你。我这里还有只用以助眠的蛊虫,待会儿你将它放在我颔下三寸处。”
他将话说死了,就是为了不让沈初瓶再反驳他的话。
生鬼将手虚虚放在男童起起伏伏的胸口上,向上引去,不消片刻便从他口中扯出了几缕深黑色的雾,随着它将黑雾取出的动作,男童的呼吸果然变得平稳了,覆在身体上的滚烫温度也褪了下去。
紧接着,生鬼迅速把黑雾放在覃瑢翀的口鼻处,让他吸了进去。
随着体内的黑雾被覃瑢翀吸去,男童渐渐恢复了精神,从榻上翻坐起来。
而覃瑢翀伏在榻上,意识逐渐模糊,仿佛化作了风暴中的归莲舫,随着汹涌的波涛上下起伏,难以自控。不过,他到底是青壮的年纪,即使身体瘫软,开口说话的时候也与平时差别不大,只是透着股外强中干的虚弱感。
“谢慕在这里吗?”他浅浅地呼吸着,问道。
沈初瓶替覃瑢翀掖了掖被角,徐阆把重新精神起来的男童抱下了榻。
聂秋看了谢慕眼,见他抿着嘴唇不开口,只好答道:“他在这里。”
“若是你还活着,现在应该与我年纪样大了……我知晓我此时说什么你都不会听的,我也不需要知道你会不会原谅我,但我还欠你个道歉,整个覃家都欠你个道歉。”覃瑢翀虽然看不见,却随着聂秋的视线看向了那片空气。
“抱歉,谢慕。”
“你刚刚的所作所为,难道只是演的戏吗?”谢慕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忍不住讽刺道,“我原以为你是忽然良心发现了,现在看来,那只是苦肉计而已——”
覃瑢翀等了会儿,问道:“他说了什么吗?”
徐阆道:“他说谢谢你能救这个孩童,看来你还是有点良心的。”
谢慕差点抄起那面四方开天镜往徐阆的脑袋上砸去。
覃瑢翀听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没有平日里那么敏锐,不仅没有注意到徐阆躲闪的动作,看上去还安心了许多,唇边终于露出了点真心的笑意。他吩咐着沈初瓶将用以助眠的蛊虫放在自己颔下的三寸处,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没有说任何鼓舞人心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明白的,不成功,便是死。
聂秋沉下心绪,仔仔细细地感觉着凌烟湖中的封印,说道:“还有炷香的时间。”
炷香后,封印就彻底消散,湖中的水尸便倾巢而出。
要是想举解决所有水尸,此时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
覃瑢翀在船舱内睡着,他在睡过去之前说过,自己身上有保命用的蛊虫,所以暂时不用担心他;沈初瓶和徐阆在距离船舱,也就是离覃瑢翀最近的船头处守着;聂秋领着口不能言的男童在稍远处的船尾处守着;谢慕立于舫船上方的半空中,方便察看四周的情况。
生鬼的能力虽然奇特,却无法像红莲两鬼那样驱散镇压鬼魂,所以聂秋暂时让它回到了步家的铜铃中呆着,若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再叫它出来。
暴雨没有半分停歇,就像是天上的星河裂了条口子,顺着乌云不停地洒向人间。
聂秋虽然不需要伞来遮雨,身边却有个孩童,他就撑了把油纸伞,将伞面斜向男童,好使他淋得少些,而自己有半的身子都沐浴在雨里。
男童不能说话,聂秋此时也什么都不想说,二人就这样静静地立于暴雨之中。
他们站在栏杆旁,望着下面汹涌澎湃的湖水。
聂秋在心中暗暗数着时间,在封印消散的那刻,他就像头次来到凌烟湖上的那日,先是看见湖中出现了团黑色,好似水草,逐渐扩散蔓延,直至覆盖整个视野。那些“水草”经水波搅便散了,露出张张苍白的、透着怨恨的狰狞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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