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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岐生没有接他的话茬,问:“回答呢?”
聂秋起先没听明白,看到方岐生的表情时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把袖口卷起来,将手腕上的痕迹在他眼前晃了晃,月亮似的痕迹边缘仍然泛着零星的血色,伤口不深,能够看得出血已经止住了,他借此回应方岐生之前问他的那一句话,“我没事,不用担心。”
“你很聪明,知道我可能会因此怀疑你。”身旁的人这才肯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说,避开了伤口,握着他的手腕,跟他一起去追寻黄盛的脚步,免得这个麻烦的师弟走得太深,“不过你没必要跟我解释,就像是我也没必要向你解释为什么我当时没有走近你,你是明白的。”
是,聂秋确实理解方岐生当时的举动。他的行为实在太过可疑,方岐生甚至不能确定他是醒着的,还是像那时候一样深陷梦境,更不知道贸然触碰他会发生什么。感性和理性的交锋后,还是理性占了上风,方岐生没有贸然靠近他,却还是试探地问了他的情况。
“从看到神像的第一眼起,不止是我,黄盛也明白了,你和他,或者说,你和昆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不过,直到这个时候,我才亲眼看到了你的特殊之处。”踏入门内的那一瞬,方岐生将声音压得很低,咬字放得很轻,几乎听不清楚,“或许你才是‘钥匙’。”
“如果我是,那倒也不错。”聂秋轻笑,“至少能保证前路没有危险,不是吗。”
方岐生捏了一下他的腕骨,两人并肩走下石阶,甬道算不上宽敞,却也不狭窄,容纳两个人实在是绰绰有余的事情,前路已经被昏暗的焰火照亮,石壁上的画也变得生动起来。
左侧的石壁上绘着绵延不绝的漆黑火焰,火焰中是怪异的野兽,和那尊神像背后的景象一模一样,都是炼狱一般的场景,仅仅只是看上一眼就能够让人感觉到心悸,这地方仿佛也变得阴森起来,温度骤降,却又不似鬼魂的阴风,更像是傍晚时分的风声呜咽。
右侧的石壁上绘着的景象就全然不同了,身上有红纹的狐狸悠然地向下走去,月光编织成它的皮毛,流云化作它的四足,长长的尾巴拖曳出浮动的碎光,它绕过断裂的兵器,踏过遗落的古战场,自林间穿过,被花簇和藤蔓依托着,奔赴更遥远、更深沉的黑暗尽头。
和石柱上的不一样,门内的壁画不会动,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悠久而厚重。
几百个石阶,虽然是向下走的,走到底也挺够呛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视线逐渐开阔,他们终于看见了一个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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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师父
灰白色的菱形石台,?雕刻成日月星辰的纹路,凹陷中积着一层常年沉淀下来的尘土,处处透着陈旧的气息,?黄盛就站在石台的正中央,?黑暗在他身后继续蔓延,永不停歇。
聂秋和方岐生踏上石台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石台就是一切的尽头了。
“这个地方,大概是个高台。”黄盛将灯盏换了只手拿着,?指了指身下的石台,?说道,?“我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深,不过,?你们站到石台边上去,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声音。”
越往下走,?聂秋就越怀疑他们其实根本不是在向下走,而是向上走。
这地方实在太深了,?深到他感觉像是要将地心都掏得干干净净,才装得下这种建筑。
方岐生没松手,?聂秋就牵着他站到高台边缘,没离得太近,?只是略略向下看了一眼,?确实深不见底,像黄盛所说的那样,?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果然听到了点别的声音,不是窃窃私语,不是风声,?也不是猛兽的嚎叫,是淅淅沥沥的,又柔又缓的水声,潺潺流淌。
很近了,聂秋想,他知道这里面有条来历不明的小溪,也亲眼看见过常锦煜掬水。
如果没有记错,在这条水流的尽头,顶上的缝隙会透出光芒,垂在贯穿了整个视野的巨大石碑上,左侧的石碑刻着“光风霁月”四字,右侧的石碑刻着“玄圃堂”和“白玄”五个字,而常锦煜神色暗沉地转过身来,望着石碑,嘴唇微微地动了动,无声地向他念出那几个字。
除此之外,将灯盏晃过去的时候,视线所及处能够看见一些摇曳的黑影。
他直起身子,说道:“如果见到光,还有两座石碑,这就说明我们离常教主很近了。”
黄盛掀起眼皮看了聂秋一眼,甚至都懒得细数他的疑点了,漫不经心地说道:“底下还有一层。不出意外的话,常锦煜应该就在这下面……所以,你们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吧?”
方岐生握着聂秋的手腕把他往回拉,免得他又像之前中了邪一样,受了伤也不知道疼,万一他一个失魂落魄踩空了,跌下去,就是个万劫不复的下场——听到黄盛的话,他转过头来,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打算自己先下去找他?”
“希望你们没有偷听别人谈话的癖好。”黄盛说道,“有些话,我必须当面对他说。”
他很想借题发挥,将前一夜的憋屈发泄出来,但现在不是吵架的场合,所以他有意忽略了方岐生脸上的“随便你”三个大字,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最多一盏茶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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