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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恕:“……”
“将军,朝廷昏庸,视我们同袍与百姓如草芥,我们愿随将军一同,为民谋生路。”左恕身边的参将道。
既然有人敢开口,其他人也一并附和起来,左恕攥紧了手中银枪:“老夫身为一方守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即便如今朝堂昏聩不明,可我左家满门忠烈,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降敌的懦夫!老夫若不战而降,岂不是愧对左家列祖列宗!”
众参将:“……”
沈樵也没了章程,拨马回转雁归身边:“陛下,这……”
“老将军可认得此物吗?”雁归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块墨玉,一左一右,双手将之举到自己胸前。
“这是……”左恕睁大眼睛仔细辨认了一番,却并未瞧出任何端倪。
雁归两手微动,在左恕等众人聚焦的目光中,将两块墨玉合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中原版图。
“这!景帝陛下手中的难道是九州帝王书?!”左恕惊道。
雁归:“不错,老将军博才!”
“难不成祖训上说的都是真的?”
“得帝王书者得天下,朕当年雪峰一诺,便誓要完成开元和圣元二位先祖帝所托之事,朕要以此生再将景虞二国合一而治,从此让百姓不受离乱之苦,让天下苍生重享盛世清平!朕此次南下乃是天命所归,老将军怎么说?”
左恕思虑片刻,终于开口:“倘若景帝陛下真能秉持诺言,拯生民于水火,视天下百姓为子民,那老夫愿一人背负降将骂名!”
雁归朗声道:“朕愿受老将军督验!”
“传我将令!开城门!放行!”
左恕一声令下,临州城门轰然洞开!
雁归一骑当先,第一个开进临州城,硕大的金标景字旗追随在他身后,猎猎翻舞。
左恕带领一众将士从城楼上下来,见着雁归,躬身就拜,雁归纵身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双手一托老将军胳膊:“老将军免礼!众位将军平身!”
“谢景帝陛下!”
雁归:“老将军忠义爱民之心令人感佩,咱们闲话少叙,来日方长,大军南下即便不遇任何阻力也需要三日才能抵京,楚将军和左将军如今还困在囹圄之中,恐迟则生变,老将军与旧部仍旧留守临州,朕先行一步!”说罢就要上马。
“陛下!”左恕跟着上前一步。
雁归转头:“老将军有何交代?”
左恕从怀中取出一方石印,递给雁归:“景帝陛下,这是老夫的私人印信。由此往南,几个州县卫戍官几乎都是老夫的学生,他们认得这方印信,陛下可凭印信令他们放行,若有冲撞之处,恳求陛下勿伤他们性命。”
“多谢老将军高义!这方印信,朕暂代保管,日后定当归还,后会有期!”雁归将石印揣进怀里,翻身上马,振臂一挥,身后的大军随令而动,浩浩荡荡地穿过临州城,挥师南下。
“临州守将恭送景帝陛下!”
背后,是临州众将士一片送行之声。
……
话分两头,此时滨州方向战火已熄,淮安王率领的金州军势如洪水猛兽,一举撞开滨州大门,将城中那几名参将生擒活捉,直接塞进囚车。
战事果然如叶檀预料的一样,没了主帅的滨州城内防务空虚,那几名参将也不过是一堆草包,面对汹涌而来的大军,没吓尿裤子的都算胆子大的了。
“传我命令,先锋营入城,城内虞国兵士,愿降的回营候令,半个时辰之内还敢在外面晃的,都给本王砍了!”叶檀披着一身鎏金嵌银的铠甲,不屑地扫了那几个草包一眼,对亲卫道:“这几个碍眼的东西,路上带着也忒不方便,吩咐下去,让人把他们押回金州,直接下狱,等本王回来慢慢料理。”
“是!王爷!”
待一切安排妥当,先锋营传令官快马飞至:“王爷!先锋营已将城内敌军清理完毕,愿降者已经尽数回营,听候王爷发落。”
“好!全体将士听令,随我进城!”
淮安王一声令下,金州大军动了,随主帅一路开入滨州城。
一入城,叶檀才发现城内的情况之凄惨,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病饿而亡的百姓尸身随处可见,侥幸还活着的,都蜷缩在墙角街边,衣衫褴褛……叶檀看见,一个女子坐在街边,见着大队人马入城,从她面前走过,也不闪不避,就那么呆坐着,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碎花布的包袱。叶檀策马走近时,亲卫想要上前拉开她,她也没什么反应,可她身子一动,怀里的包袱便抖开了一点,露出里面一个婴儿的脸,那孩子死了不知多久,脸上都长出了尸斑,还被母亲紧紧地抱在怀里;另一边的亲卫,从怀里掏出一个饼,送给躺在街边的一个孩子,那孩子怯生生地接了,好不容易才爬起来,颤巍巍地俯在地上朝他们磕了一个头,然后推着倒在他身边的老人,小声唤道:“爷爷,吃饼……”
淮安王生于皇亲贵戚之家,自小就被锦衣玉食着养大,眼前见着的也从来都是一派富贵繁华。朝野动荡,远走金州,怕是他此生所知最苦的日子了,如今看着眼前的凄凉景象,才真正弄懂雁归那句“生民百姓倒悬,生灵陷于水火”是怎样的一幅情景……
走在大军最前面的叶檀突然勒马停下,身后的大军也逐次止步,等候主帅号令。
“传令下去,把城外的粮车都推进来,派人守好了,别让百姓哄抢,不准饥民吃生米,把所有的军锅都在街边架起来,煮米熬粥!有动不了的老弱妇孺,就派人给他们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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