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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沈渝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狠狠地打了个巴掌。
打她的这个人,竟然还是陆谌。
她虽然是个庶女,可父亲最是疼爱她,嫡母也丝毫都不敢苛待她,沈渝一直是被娇养着长大的。
从小到大,她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沈渝捂着被陆谌打了的那半张脸,眼泪亦登时夺眶而出。
看着陆谌远去的冷漠背影,沈渝的眸色也逐渐转寒。
他不用给她任何的回复,却足以通过种种的行为表明,她猜的并没有错。
陆谌不肯娶她的缘由,就是因为沈沅。
都是因为沈沅。
是她抢走了本属于她的一切,也毁掉了她和唐小娘苦心经营多年,才换回来的这段好姻缘。
沈渝的丫鬟见自家的小姐落泪,不免关切道:“小姐,我们回去吧…等回侯府后,同老爷说说这事,让他再给您择一桩好婚事。我们小姐生得貌美,康平伯也不一定就是您的良配,往后您还会有更好的夫婿的。”
沈渝却没将丫鬟的安慰听进耳里半字。
现下她满脑子想得都是,要让沈沅这个鸠占鹊巢的心机女人,付出她应有的代价。
——
年节将至,公府却传出了一桩人命官司。
陆之昀还在京师时,沈沅和胡管事不仅一同督造了萦着亭榭的石矶和驳岸,剩下的那些建州鹆石也不想随意地丢弃在库房里,便让来府的叠石大匠又在梧竹幽居处堆叠了个形态峭拔的小型假山。
原本在冬日这时令,园子里也不会有什么下人走动,谁料那假山的一处竟是掉了块棱角锋利的建州石,还因此砸死了个路过的丫鬟。
陆之昀纵然不在京城,但凭借镇国公府的势力,一桩人命官司也不必去惊动应天府的官员。
再说,但凡是京中人员众多的豪门世家,每年都会传出个几桩的人命官司,只是各个世家都会有意压制这些流言,以免会落得个一句家风不正的不好传闻。
是发的当日,陆老太太便将沈沅唤到了云蔚轩处。
寇氏并不在此,陆老太太头戴着福禄抹额,神情也显露了几分严肃,对沈沅道:“老五家的,你身子渐重,原本我也是不想折腾你来一趟的。但那丫鬟的死,与你和胡管事的失职脱不开干系。你是主,胡管事是仆。他的年岁也大了,我也只罚了他半年的月俸。唉,这事原也怨不得你,只是民间有句老话说的也颇有几分道理,所谓女子一孕,会傻三年。你虽然比寻常女子聪颖些,但在有孕时也难免会犯起糊涂来。这中馈之权,还是先让您三嫂帮你管着吧。等你将孩子生下来后,你三嫂自会再将它还给你。”
听罢陆老太太的这一席话,沈沅柔美的双眸也显露了些许的沉重。
这丫鬟的死,真的同她失职有关吗?
沈沅并没有这么看,扬州的盐商也喜欢造园,从前她也是帮病中的罗氏督造过园子的,知道刚刚叠好的假山不甚牢固,还会让下人特意离远些,等过段时日稳固了,才许靠近。
可那梧竹幽居的假山,都快被葺了两个月了,只要没有人刻意地拿顽石敲它,它便是异常的牢固的。
怎的就突然落了块石头,还正好就砸在了一个丫鬟的头上?
见沈沅欲言又止,陆老太太的声音沉了几分,又问:“你对我的安排不满?”
沈沅温顺地摇了摇首,还是据理力争地道:“祖母,孙媳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想派些人手去查一查。”
陆老太太瞥了眼沈沅高高隆起的肚子,没好气地回道:“你现在的月份也快七个月了,也该好好待在院子里静心养胎了。这事出了后,我也没任何怪你的意思,你也不用拿旁的理由再撇清自己的责任了。至于中馈之权的事,你三嫂肯定会还给你,就算她不还你,你家官人也能为你做主,你怕什么?”
沈沅颦了下眉目,陆老太太都拿话这么噎她了,她也不好再反驳或是再为自己辩护了。
等回了院子后,沈沅也想按照陆老太太的嘱咐,先去安心养胎。
至于中馈之权的事,就先让寇氏再把上几个月,陆老太太的那席话说的也没错,反正陆之昀回来后,寇氏碍于他的威严,无论如何也会还回来。
可事情,却远没沈沅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等那丫鬟被下葬后不久,便有自称是她家人的一个老妪跑到公府外大哭大闹了一场,嘴里还一直嚷着,说镇国公府的主母沈氏草芥人命,迫害了她的女儿。
沈沅听见消息后,便觉出了事情的蹊跷之处。
按说凭借陆之昀在朝中的地位,是不会有人敢到镇国公府闹事的,那老妪敢这么做,定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指使的。
且她指责辱骂的那些话,每一句都是冲着她沈沅来的。
幸而陆之旸那日恰好带着官兵们在公府附近逡巡,这才及时阻止了事态的恶化。
可路过的百姓们还是听见了那老妪说的每一句话,亦都认为公府主母沈氏恃宠生骄,动辄就责打下人,有个可怜的丫鬟还因此死在了她的手里。
到最后,有关沈沅的谣言传的也是愈发离谱了。
苛待寡嫂、不敬嫡母、欺辱姐妹、刻薄善妒……
任何同妇德相背而驰的批评和指责,仅在一夕之间,便在坊间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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