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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如许霎时清醒。
她抬眼见南边的夜空确有一片红光,一时心念闪动,勾起嘴唇,冷冷一笑。
走!
卿如许方跳下车,又突然想起车里还有个人,就回身撩起车帘,一副言笑晏晏的敷衍之色。
抱歉三殿下,今日还有些事不能奉陪。还烦劳三殿下帮我将马车送回府邸,改日我再向殿下谢罪。
不等承弈回话,卿如许人就走了。
承弈见她不仅半路撇下他,还让他一介皇子替她去还车,更为恼怒。
然而一掀开帘子,却连半个鬼影都见不着了。
他愤然摔帘。
悬挂着单薄门帘的钉子便被他扯的掉落在地,在青石板上骨碌碌地滚开。门帘也便耷拉着一半布料,在风中瑟瑟摇曳。
临近嘉会坊,便见火光熏天,黑烟滚滚直冲天际,如一条赤黑镶金的长龙冲上夜穹。隔着一道街,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周边的住户害怕火势控制不及,也都纷纷收拾行李往外逃去,混乱不堪。
嘉会坊地处南区中央,若是不及时灭火,极有可能向外扩散,后果便一发不可收拾。因此这附近的六个武侯铺都已出动,翊府也派了一支金吾卫协同救火。
走水的果真是这七十二号宅院。看来这江陵一案已然牵出贩卖私盐案,四皇子既想毁灭证据,咱们便也帮他添把火。
卿如许望着火光,淡声说道。
去找崔昭,让他按计划行事,纵火后立刻从延平门撤退,不要恋战。我俩办完各自的事回府碰头即可。
是。
阿争闻言便向着西十四街跑去,卿如许则只身拐进一条巷子,向着嘉会坊南边的方向走去。
卿如许走到一处挂着大红灯笼的高楼前,楼中依然奏着丝竹鼓乐,还有歌女清越的声音相和。高楼共三层,二、三层楼东南侧的窗户边都聚满了人,都朝着嘉会坊的方向张望,却并无焦急担忧之色,依然是莺歌燕语,戏谑调笑。
卿如许绕过软红楼的正门,拐到后面的一扇小门前。
她轻轻叩门,三短一长,不消片刻,门便无声地开了。她见四下无人,便迈步进去。
穿过幽暗的长廊,拂开一到低垂的纱幔,便进了一间屋舍中。
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便笑呵呵地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朝她嗔道:你都好些日子不来看我了,怎么,如今当了大官就忘了姐妹了?
卿如许笑笑,我怎么敢?你可是大名鼎鼎的阮红妆,长安多少权贵想见你一面,都得排着队腆着脸,等着您的召唤。
阮红妆听她编排自己,就抬手轻打了她一下。
哼,既然知道我不好见,还不多来走动走动。我看是顾十一怕你来我这儿,被别的英俊小哥儿给勾走魂儿,所以故意不让你来。
好姐姐,今儿来找你,真是要求你帮忙的。卿如许挽住阮红妆的胳膊,正色道。
阮红妆一听,面上一喜,终于有事儿能用着我了?快说说,我一定给你办好。
卿如许笑笑,这事儿不难
她便倾身附耳,同阮红妆交代了几句。
阮红妆听完便笑眯眯地说,这事儿我最在行了,我们这一行别的不行,骗人,那可是最拿手了。
卿如许失笑。
她在软红楼等了一会儿,见阮红妆到斜对面的京兆尹衙门走了一圈儿,又去嘉会坊门口晃了一圈。
不消片刻,就见两处的官兵便乌泱乌泱朝西追去了。
卿如许便闪身出了软红楼。
事情办完,她便优哉游哉地在街上闲逛起来。
见前方有一处阔气的楼宇,上书拦玉楼三字,便大摇大摆地走进去。须臾,又拎着一盒点心出来了。
街上乱作一团,许多官兵来回穿梭,街道上的百姓面色凝重,也都议论纷纷。
嘉会坊走水了,那火太大了!
听说安乐坊也走水了!
什么,诏狱也走水了?
听说有人看见了纵火犯,现在满城官兵都在追捕呢!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那么胆大,居然敢在皇城纵火!
今年的长安不太平啊!是不是为非作歹的恶人太多,天降大怒啊!
人群中,一个女子顺着人流相反的方向徐徐前行。她素雅的衣袍如一朵静谧的幽莲,逆流人海,清丽绽放。
第十九章 华乾暗涌针锋对
华乾殿中,一只雕龙戏凤的三足檀木鼎中燃着顶好的沉香,烟雾袅袅。
宁帝坐在宣金龙椅上,手里拿着一张长安舆图,一边听着阶前立着的几位官员奏报。
卿如许依旧坐在侧边的塌席上,提着一支笔静静书写。她前日跟宁帝提了一嘴南蒙国士撰写的一本品评历史的书册,宁帝便让她圈出几章出来给他瞧瞧。
陛下,现已查明,昨夜长安共三处走水,依次是是南城嘉会坊、西城丰色坊,以及位于北城的诏狱。所幸救火及时,并无人员伤亡。
御史台大夫周从严正向宁帝详细奏报长安走水调查进展,他身后还站着北镇抚司丞屈耀、右骁卫统领沈缂和禁军统帅殷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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