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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尚不是祭酒,也能被简家奉为上宾,郎君如此年少有为,自然步步高升,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这话半真半假,观主的确曾动了拉拢游侠“钟无”的心,直到被抓住,对这个有着违背常理的一身好武艺的少年人,反而更眼馋了。
武艺好,说明底子好,家世差不到哪里去。这从钟无的神秘与交际圈子也能看出来,能拉拢过来,皆大欢喜。只不过……步步高升,也得有命有能力拿到才行。
感觉到压在腿上的刀放松,观主的笑更淡定了些,“老朽不说虚言,钟郎君追了几日也累了,我在雍州也有几处……”
一些藏宝的秘密被亲口说出,用来交换活路。观主正许诺着利益,夹杂着灌输一些太平道的远大理想、天下太平,就被方锦湖打断,“既然要太平,为何还要让疫病入雍?那一处藏宝在鸣水,鸣水如今瘟疫蔓延,你是要害我不成?”
他好像是心生怀疑,担心去取名画时染了疫,才有此一问,但对疫病与观主有关十分笃定,更是坐实了之前说的全部消息都知道,这部分的可信。
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观主背后落下汗来,声音却响亮,颇有几分传道的气势,“明人不说暗话,钟郎定出身大族,晓得这是为了更好的天下必要的牺牲!富贵无忧,天下太平,也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他自觉已经拉拢了方锦湖,说得慷慨激昂。
方锦湖脸色一冷,危险地眯起眼,打断他,“我不配么?还是……你在骗我?”
观主听着洞外痛苦喘息,连连摇头,“不不,钟郎君如何与旁人去比?当真是在鸣水,若钟小兄弟肯入我太平,我自当保你平安。”他忍耐着疼痛,撑出底气十足的模样,只是如今浑身狼狈,与以前的仙风道骨姿态的可信力度相差甚远。
“这样吧,既然你不信,我可以配两种药,一种药包捂鼻防疫,一种内服可解患病五日内之毒……”观主为了取信于方锦湖,将药方说了一遍,神色诚恳至极,“我父子性命在你手,自是不会害你。”
“如此,我就放心了。”方锦湖弯起一个温柔的笑,观主也跟着笑起来,却猛地感到腿部剧痛。
方锦湖手下毫不留情地断了观主的腿骨,在观主惨叫之前,咔哒一下又卸了他的下巴。
观主倒在地上,双眼圆瞪,方锦湖劈晕了他,转身向外走去。在洞口附近看到药瓶,方锦湖才恍然想起身上的不对。
拔掉匕首,扯了衣裳,拿水囊随便冲了冲泛白的创口,糊上药粉,涌出的血将药粉冲开,他不耐地压住穴道,重洒了药粉,缠紧。手法粗暴到好像伤口并没有长在自己身上。
洞外还下着雨,追着方锦湖来的几人散在四周,在痛哼声和雨声的遮掩下,小声聊着。
“真没想到,咱们这些人,还有帮大理寺和禁军查案的一天。”
“那可不是?蛇有蛇路鼠有鼠路,他们追不上的人,咱们消息灵通这不就抓到了?”
“你们说,主上这是归了官府还是……主上出来了!”
被排除在议论之外的守一,作为半个俘虏,蹲在麻袋里双手被缚,叫声凄惨,但浑身上下没有伤口,只是眼睛发红。他第一个发现了方锦湖的出现,让只在警戒周围的下属都围了过来。
“主上。”怀秋先一步迎上来,“还是重包扎一下吧?”
方锦湖推开他。
“你居然这次没骗我。”守一吸了口气,直到现在,守一还在混乱于师父与父亲的突然重合,以及自己好不容易建设好的师父一辈全是坏人的形象,居然还能更坏一点。他有些别扭地关切道,“但千牛卫不是要在范围内审案,你这样……”不择手段四个字他没好意思说,也自觉没有立场说。
方锦湖挑眉,笑中带着诡异,“我们,是千牛卫么?”
光头宝善哈哈一笑,“千牛卫没抓到的,我们可是抓到了!”
“师、观……”守一连着换了几个称呼都觉得怪异,干脆含糊道,“他给的药方怕是真真假假,你可千万别真信了。”
要不是因为鸣水疫病拖不得了,他也不会被说通,来一起骗师父。虽然……师父的确实在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也是为人徒为人子。但也正是因为拖不得了,他才担心方锦湖一时过分激动,中了心思复杂的观主暗算,忍不住就要泼凉水。
方锦湖蘸着观主的血,将两张方子默了出来,听见守一的话,“莫非你会直接用?”
守一一噎。
“你、你不会痛吗?”守一看着方锦湖已经晕开大片血色的灰衣,叫住了翻身上马的方锦湖,方锦湖的声音飘在雨中,马已经跑远了。
“废话真多。”
在千牛卫到来之前,山洞里已经空无一人。官道上听着遥远传来的惨叫瑟瑟发抖的青阳简氏一家,看着重新出现的方锦湖,眼皮狂跳。
被拎在少年手里的干瘦老头已经半身淋血,昏死过去,可以想见是经过了怎样残酷的折磨。而其他人,早已无影无踪。
迎面而来的马声阵阵,为首一人正是陈关。方锦湖催马上前,像丢包袱一样将昏迷的观主丢在地上,又回头点了点停在官道上的马车,“青阳简氏,人之前藏在他们车上,不过抓到后还算配合,就交给你们慢慢审了。”
简岫眼前一黑,赶紧上来解释,但闻着雨中的血腥味,腿都开始发软,半天也没走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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