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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势一停,危机解除,留在近处守着薛瑜的魏卫河挨个捅穿看上去已经死了的部曲后心,以防不测。零星几个穿着重甲的部曲装死失败,被一刀穿心,呜咽和惨叫声不绝。鲜血四溅,满地猩红,薛瑜感觉到背后方锦湖颤颤,呼吸急促显然是兴奋了起来,反手拍了一下他手背,“受了伤就好好待着。”
背后安静下来,薛瑜看着勉力喘息的钟大,“南方、中部,北方的西北军和东北军你无力骗动,那么……你原本联系的,是草原狄罗各部?你曾入简家听道士讲经,太平道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弃了家国,只想要眼前利益?”
第192章 . 北部 无情无义,不忠不悌
“我……”钟大张口就要反驳, 但尚存的理智控制住了他,他扯出一个笑,“此次是我技不如人, 可襄王殿下也不必什么黑锅都丢给我。你这般熟悉狄罗和太平道, 莫非是你与他们有所交际?”
他不承认,薛瑜也没办法当场逼问, 原本提起此事就只是一个试探。她记下提到草原时钟大脸上瞬间闪过的愤恨,要说他与草原没有联系薛瑜都不信。
十年前太子在与狄罗人的战场上战死, 十年后钟大却会为了推薛琅上位,去联系分明手上沾了他外甥的血的狄罗人,有些事,一深想就心中发寒。
意识到这一点后倒推回去,有些之前看不明白的事, 豁然开朗。
钟家传承两百年,百年前起兵时都能在关中沃土坐拥七百亩田地, 起码前几代绝不会是见识短浅之辈。
看钟三娘基本可以看出钟家二房的性格, 而皇帝愿意娶最大威胁的世家女儿, 还将流着钟家血的孩子悉心教导立为太子,这就表明了他的态度。选择太子不仅是太子与皇后的荣誉,作为母族的钟氏,也会起码有一代以上的庇护。
以薛瑜对皇帝的了解,这种近乎各退一步的妥协绝不会给像现在这样处事的钟家, 也就是说, 那时候的钟家家主与钟皇后,是和皇帝关系不错、或者说,顺从并认同皇帝削弱世家权柄的。
但钟大钟二不是,他们并非看不到皇权与世家的危险制衡, 只是鲜花着锦的好日子过久了,他们还想要更多。
害死只差一步就能登基,明明白白流着钟家血的正统继承人,然后绕一个大圈,再推另一个外甥上位,为什么?薛瑜心中有几分猜测,她遇到过的接触过先太子璟的人都对太子评价极高,这样的人会允许自己的母族在背后做吸血虫吗?大概率是不会的。
对于薛璟之后的第二个钟家血脉的皇子,钟家兄弟对薛琅的看重大约是有的,但真心爱护有多少,就不好说了。
“无情无义,不忠不悌,钟家百年清名,在你兄弟二人手上断送了个干净,你竟还有脸称家主?世家士族之名,教化为国之心,全因你们堕于泥沼。你如何攀咬,我也问心无愧,只是不知待死后见到你们的父祖长辈,你会不会有一分羞愧?钟守义、钟秉德,都说取名取人之所缺,看来,你们父亲是早已看穿了你们的本性。”
薛瑜声音冷淡,有些犯恶心,到底对与不对,猜对了多少,就要押回去审问才知了。
钟大只在她提到“家主”二字时发出嗤笑,“是薛泰对我钟家不住!当我不知么,你说我对阿琅不好,薛泰又如何做父亲的?今日不过你们从未信我钟氏,先下手为强罢了。成王败寇,随你如何说罢。”
身体的伤痛让他挣扎不得,听到后面,整个人泡在血泥里,转过半边脸,闭上了眼睛,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
薛瑜听着他的强调,有些惊讶。
简家倒台后对齐国士族影响很大,钟大钟二也是自那时起闭门谢客,但那时看来觉得是钟家避其锋芒,如今看来,钟大钟二其实已经看明白了末路所在。
封她去东荆,允薛琅入军营,京中不断吹出的两名皇子二选其一的风声,都不过是掩饰。她在局中看明白了在钟家贪婪势大之时,皇帝绝不会选薛琅,怎么会觉得钟大钟二能完全被骗过呢?
当意识到皇帝的隐瞒掩饰,此前一直将她视为老四磨刀石的钟家自然清醒过来。联系起之前钟二悄悄出来寻找薛琅那次经历,薛瑜心有所悟。
薛琅进入军营中后,与钟家见了两面,第三次时钟家去人却找不到他了,这反映出了薛琅在脱控,在逐渐接受教导。说白了,薛琅的身份注定与立身于士族醉生梦死权柄的钟家兄弟相异,再拖延下去,薛琅难保就会是下一个薛璟。
这次是鱼死网破,也是逼宫。
皇帝竖起了屠刀,一层层削弱士族,钟大钟二此时不出尽全力,再被削弱下去,就会与简家一样,反应不及,轰然倒塌。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他们心中一清二楚。
钟大原本的计划肯定不是这样简单的,只听他说的那句“天亡我也”就知道,是出了差错。
要达到最好的牵制效果,三路夹击是最优之选,北方始终没有传信过来,但看钟大提到草原时的恨意,大概不是他没有安排,而是安排没有起效果。夹击失败,这次的攻击才略显仓促,将错就错罢了。
想透了此处,薛瑜背后已经湿透,对伍九娘生出几分感激来。要知道,在伍九娘传信回来之前,朝中接到的消息都是西南军反,比起伍家出了叛贼,整支军队反叛的后果更可怖些,应对方式也会更严阵以待。为保安全,调军向南补充兵力是顺理成章的事。而派出了训练营中军卒,北方乱起,禁军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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