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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目光柔柔地看着傅莹珠,“莹儿,你来得正好,你母亲说,要将中馈交给你打理呢。”
陈氏:“!!!”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就不信,老夫人听不出来,她那是在威胁。
怎么还打蛇顺杆,往上爬了呢?不要脸的吗?
见老夫人一副万事为她考虑、对她寄以厚望的表情,傅莹珠有些愧疚。
老夫人想看她大鹏展翅,可她还真就只想平平无奇的小菜鸡,平平淡淡,胸无大志,是注定要让老夫人失望了,傅莹珠为难道:“多谢祖母抬爱。”
“可是,孙女儿如今年纪尚小,本事不济,眼界也稚嫩,实在担不了这么要紧的差事,唯恐坏了大事。”
侯府日常进项与出项的账目、府内府外的人情往来、还有外面的那些铺子,若是只将其中一项交给她,那还算不上累,可若是全都压在她的肩上……
手握大权爽是爽了,头怕是也要秃了。
如今的侯府不是个好摊子,傅莹珠也没有家族荣耀,荣辱与共这么大的觉悟,只想先顾好个人的事。
看看陈氏,如今也没多大年纪,便是一副华发早生、忧思过重的模样,便是为这中馈所累。
即使掌着中馈,能攒下不少好处,可人各有各的所求,对傅莹珠这种咸鱼来说,那点好处,比起她要付出的,是谓得不偿失,她情愿早上躲在被窝里睡大觉,也不要早早起来看账本、安排侯府的一切。
傅莹珠几句话间,陈氏刚才要吓出的冷汗,缩回去了一半。
还好还好,她从未有一刻觉得,傅莹珠说的话,像此刻这般悦耳动听。
顺着傅莹珠的话,陈氏赶紧找到台阶让自己下来,“是啊,母亲,您仔细想想,大姑娘这才多大,十几岁的姑娘,青葱稚嫩得紧,哪能管好整个侯府的中馈呢?”
“再者说了,放眼望去,整个京城,哪儿能让还未出嫁的姑娘,掌管着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呢?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没死呢,哪儿能让大姑娘受这种苦?”
陈氏只是随口一说,哪能真让中馈落到傅莹珠手上?
陈氏道:“这中馈,交到大姑娘手里,若是有了什么事,大姑娘自己恐怕也是寝食难安,我这个作品母亲的也心疼呀。”
听傅莹珠说话时,老夫人始终是笑眯眯的,觉得孙女真好,孙女真棒。不愧是被自己看中倚重的人,说话做事就是有分寸,从不冒尖争斗,对自己认识到位,不会狂妄自大,是个心思通明的,谦虚、低调,心里有谱。
可同一句话由陈氏说出来,老夫人的表情便不是那么回事了。
她心中暗想,后娘不愧是后娘,果然就没有给继女仔细打算的。陈氏这是想要把着手里的权利不放,不给傅莹珠任何的好处和机会,才说这样的话呢。
也不看看她的莹儿,如此优秀。既能算账,又懂分寸。说话做事也都是得了周嬷嬷的称赞,从来不会行差踏错。
这样一个好孩子,哪怕傅莹珠说她自个儿年龄小、不担事,老夫人也不会真的这么觉得。而是觉得她走自谦罢了,至于附和的人,要么没眼光,要么就是打着坏心思。
在老夫人看来,陈氏是这两者都占了的。
不仅两样都占了,还惺惺作态,十分的虚伪。
总之,到了今日,老夫人就是怎么看傅莹珠都觉得她好,觉得这就是她最好的孙女儿。
傅莹珠自个儿自谦可以,但旁人说她不行。
于是,在陈氏说完傅莹珠的不足后,老夫人便又是狠狠剜了陈氏一眼刀子。
好一个陈氏,总想着自己的好处,她怎么就不想想,如今傅莹珠也到了快出嫁的年纪,却什么都不会,她这个身负教导责任的母亲,是否该好好反思一下她的不足,而不是一味地指责傅莹珠?
既然陈氏这个做母亲的不尽职尽责,那就只能让她这个祖母来教了。
老夫人养好了身子,中气十足,眼神清亮极了,目光在陈氏身上好一番打量后,转回头来,笑看着傅莹珠:“莹儿,在祖母这儿,不必太过谦虚。”
她抿唇含笑,分外和蔼包容地说道:“叶妈妈至今依旧对你赞不绝口,她教过的人里,你是看账册看得最好的那个。”
傅莹珠颇觉棘手,忙道:“只是凑巧而已,算不得有真本事。”
“只是凑巧,都这般厉害,若是能够再细细琢磨,那岂不是更加厉害了?”老夫人笑容更深了。
“周嬷嬷也是对你大为赞赏,说你说话做事,从来不会行差踏错,如此的谨言慎行,又如何会犯错呢?”
顿了顿,老夫人睥睨着陈氏,话却是对着傅莹珠说的:“再退一万步讲,哪怕是真的犯错了,也有你母亲去替你担着、收拾后事。断然没有让你一个姑娘家,去独自面对的道理。”
陈氏被老夫人盯着这一眼,瞬间一个哆嗦。
她威胁老夫人的话,老夫人听没听懂,她不知道。
但老夫人威胁她的这句“子不教母之过”的话,她是真听得真真切切的!
顿时,陈氏一颗心像是进了油锅,被热油烹着,焦灼到要冒烟了。
眼看着老夫人与傅莹珠你一句、我一句,三言两语,来回之间,便要将大事给定下来,陈氏可急坏了。
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手里的好处,落到他人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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