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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差阿二将人送走了,郎君莫要生我气了罢……”
    贺瑶清垂了眸伸了手指轻轻勾着李云辞的袖襟,纤细的指节便有意无意地绕着衣袖打着卷儿,一圈又一圈直接将衣襟缩至李云辞手腕处才微微松了,继而又一圈一圈地卷起,周而复始,好似得了趣儿。
    李云辞一低头,便见着了这样一幕。
    身畔之人一手撑着坐塌,身子倒似是没有骨头似的只差没有靠在他身上了,眼眸低垂,让他只瞧得见窗外最后一缕日光下头隐隐轻颤着的眼睫,还有便是她另一只不得闲的手,正在把玩着他的衣袖。
    倒似是拿捏住了他的七寸,知晓他定然不会真的与她生气,便随意与他油腔滑调了。
    那模样不过一眼,便扰了李云辞的心神,只觉娇酥不已,亦教他恨不得当即便将她拥入怀中,哪里还舍得与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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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瑶清正瞧着李云辞袖口上头繁复的花纹,心下琢磨着先头替他绣的那件衣衫还不曾得机会给他,又想着他眼下这件衣衫虽说瞧着便是价格不菲,皆是上等的好料子,可袖口的金线缕得太厚了些,金线原就硬,这般行动多有不便,没得不经意划了手可如何是好。
    正是百转千回之际,不想李云辞却倏地抽回了手,亦将她手中的他的袖襟一道抽开。
    贺瑶清一时不及应,抬眉望着李云辞,一脸茫然地撞进李云辞晦暗无明的眼眸中。
    李云辞收回目光,刻意沉了面,一字一句闷声道,“你还将衣衫给她穿了,那原是我一件一件替你挑的,我瞧你面上竟半分犹豫都不曾有,轻易便给了旁人。”
    闻言,贺瑶清心下陡然一紧,这才想起她竟作下这般错事,无怪乎李云辞这样生气,可眼下荔儿已被阿二送走了,衣衫想来也讨不回来,便是讨回来了也再不会穿,一时愤懑不已,眉头当即蹙成了一道小川,更是愧怍不已。
    李云辞见贺瑶清不置一词,复道,“想来在你眼中我亦是如此,日后你腻烦了便也可以随意将我推至旁人枕畔。”
    贺瑶清听罢,当即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应,面上更是震惊不已,愣了半晌,才轻呼一声,“天爷呀——你——”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哪个腻烦了哪个要去寻旁人,我今日做下了错事,你便要这般上纲上线么?还要不要我活了?”
    只话音刚落,李云辞一副“你不曾么?”的表情便望了过来,直将贺瑶清望得好一阵心虚。
    从前在王府南院偏院时,她确实让李云辞另娶了东珠的,可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现下倒好,皆成了她的不是。
    亦让她在今日这事儿上头矮了半截气焰。
    眼下到底是她的不是,自然不好再嘴硬,只得复软了声线讨好道,“原是我错了,你莫要生我的气了罢……日后再不会的,你送我的东西我定然皆一一放好,莫说是给旁人,便是瞧亦不给瞧一眼的。”
    闻言,李云辞挑了眉,“当真?”
    贺瑶清慌忙点了头。
    可李云辞却还是一副“我不信”的模样,直恼得贺瑶清心跳皆是杂乱无章。
    “郎君要如何才肯信我?”
    李云辞微微回转过头,眸光灼灼得望向贺瑶清,其实自她坐到他身畔与他低声絮絮之时,他的气便消了大半,后头再说,不过是逗弄于她。
    月牙儿不知何时悄然爬上了树梢,稀薄的月光从大开的窗口甫进,映着贺瑶清眼眸晶莹剔透,唇瓣上头好似抹了一层上好的口脂,教人忍不住衔住细细吮吸。
    李云辞心下默了又默,那点逗弄她的心思现下却全然成了磨砺他自己,唇口不住地发干,喉结微微滚动着……
    视线不受控似地缓缓向下游弋,眸光不定,恍过一丝不自然之态。
    不过一瞬,便又慌忙收回视线。
    继而道,“原瞧你着湘妃色,最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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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贺瑶清见状,面颊一红,已然知晓李云辞这厮在作想什么,默不作声地抿了唇,在李云辞的注视下起了身,云履纤纤行至那大敞的窗牖前,抬手落了窗棂,阖上窗户,将那洒满屋的清辉皆关在了外头。
    因着屋内还不曾点灯,瞬然便暗淡了下来,将二人的交缠又错开的眸光、轻缓又低沉的唿吸皆湮灭在寥寥黑暗中。
    渐渐地,贺瑶清缓缓行至桌前,在桌面摸索着烛台与火折,倏地便点亮了。
    烛台上暖黄的烛光去轻轻摇晃着,火光摇曳,将跟前贺瑶清的面庞映得粉嫩又莹白,眸子盈盈若星河一般。
    李云辞漠然不语地瞧着她落在墙角的影子,烛光之下纤腰袅袅,连那脖颈之下横陈的锁骨都尤为纤细。
    正这时,贺瑶清抬眸望了过来,唇边带着隐隐的笑意,似真亦假,“天这样晚了,不去沐浴么?”
    骤然闻言,李云辞心下蓦得一跳,面上愕然不已,随即便撞进贺瑶清那晶莹的眸子中,心跳骤快,倒似是下一刻便要从喉间蹦出一般,慌乱到手足无措,站起身连改迈哪一只脚都不知晓。
    直将贺瑶清逗得抿唇轻笑,待见着李云辞起身,遂道,“差人替我送些热水来罢。”
    虽说驿站里头有贵人专用的浴房,可贺瑶清到底是女子,房间又在二楼,如此往复多有不便,便干脆在屋中置一屏风,在屋内沐浴。
    李云辞闻言,话中相邀之意好似是呼之欲出,心神是荡漾不已,哪里还再耽搁,随即迈步出去,不多时便有热水送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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