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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敦胡人不过端午节之故,庄舟本打算五月初二便启程返回长安。谁知今非昔比,塔勒城里来自大雍各地的官员家中早早准备了艾草黄酒等物,络绎不绝地往敦国公府相送。
墨娜便做主决意五月初五当日,举家热闹一番,待到初六庄舟再离家也不迟。
庄舟及几位兄长嫂嫂皆无有异议,唯独庄鸿毅铁了心与家中众人为敌,紧闭院门不出,连墨娜和庄舟大哥亲自去喊也吃了闭门羹。
眼见其他几位子女也打算起身,庄顿猛地拍下桌子:“都不许去,惯得他无法无天,饿着!”
最后还是庄舟悄悄从小厨房拎了几盒餐食趁着午休时行至庄鸿毅院外,放下食盒正想转身离去时,忽地听闻屋内传来一声:“谁。”
庄舟抿唇犹豫半秒,终是鼓起勇气开口:“四哥,是我。我明日便离家返京了,想着你午膳都没吃,给你送些小菜点心。”
话音未落,门内发出“砰”的巨响,庄舟仔细辨认,大抵猜得出庄鸿毅应是向她砸了个砚台之类的重物。
她无奈轻叹出声,果然听见其内叫嚷:“用不着你假好心。”
挂在门前的艾草清香扑面而来,混杂着午后阳光闪烁,本该极为清爽的初夏时节,此刻蓦地添上几分焦虑烦闷。
庄舟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并未听见身后开门的“吱呀”声。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整个敦国公府也同样没错。
尤其是阿爹,明明拼尽全力在为亲子考量,到了自家四哥眼里,仍旧要怪罪全家人都对不起他。
简直恬不知耻。
庄舟越想越觉愤懑不悦,怒而摔门迈入屋内,骤地掀起一阵旋风,将不知何人何时夹在窗台上的一张字条吹落。阿昏
她原本没瞧见那字条,脚踩上去时感受到地面凹凸,方才低头捡起,拆开复杂折叠样式,下意识屏住呼吸。
只见其上唯有五个字:“子时,原风亭。”
原风亭位于城内一处名不见经传的茶楼内,庄舟从前与狄尔常去,多数时候微服私访,没叫人认出来,难得清静。
将字条仔细端详了半晌,其上笔迹于庄舟而言并不熟悉。但她也实在想不出城内现在还有什么人能有这闲心同她玩笑,是以收好了字条,打算等到夜深人静时前去亭间瞧瞧分晓。
然而当庄舟到达原风亭时,却发现亭下石桌上除了又一张字条外,空无一人。
新的字条所述同样言简意赅,只告诉庄舟,亚忒牧与红夭带着庄稚宁已经进入昆仑山脉,一家三口皆无大碍。
不仅如此,字条还将顾淮济的情况及时相告,庄舟就着月光看进眼底,面上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原是新皇以顾淮济刚从塔勒城返回亟需休整为由,不允他肆意离开顾国公府,先前应诺他前往黔州之事,如今也绝口不提。
怎么看都像是借机软禁。
庄舟将新字条翻来覆去看了数遍,暗道传递消息之人恐怕还有后招,否则凭着这么一点儿简单信息,她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因此她立于亭下安心等待了半刻有余,见始终无人前来,又沿着亭外廊桥往院中角落草丛四处搜寻,等到她再次回到石桌旁,才发现来时鹅卵石路下有颗松动石块,正借月色反射光辉。
庄舟三步并作两步从那石块下取出夜明珠戒指,撬开其上机巧,只听得“蹭”一声,一根速度快到看不见的银针擦过指尖飞了出去。
银针力道极厉,没等庄舟反应过来便切断横梁之上挂着的灯笼,终于又掉下一张字条。
她这莫不是误入了什么地下组织的暗桩不成,庄舟一边腹诽,一边又捡起字条打开阅读,总算明白送信之人究竟何意。
庄明彻人已经快到苗疆,亚忒牧与红夭也要去往苗疆,顾淮济被关着离不开,但目的地同样是苗疆。
苗疆大事将起,所有关窍缺一不可。
庄舟必得趁着她还在自家地界,仍是自由身的时候,把顾淮济从长安拽出来。
办法很简单,那人也在字条上说得清楚。
不回长安,转道追上庄明彻,接着再亲自“杀”了庄明彻,代表顾淮济向新皇表达忠心。
庄舟半口气吊在喉间不上不下,仔细理清字条之上所示状况,仿佛握着烫手山芋般将三张字条揉成一团扔了出去。
而后又认命般捡回来重新打开铺平,怎料其上字迹早已消失不见,并未留下任何存在过的证据。
庄明彻打算以“假死”之计谋暂时引起新皇松懈警惕,新皇得知顾淮济并无与其勾结之意,便不会再软禁顾淮济。
因此害得庄明彻“假死”之人,必须是顾淮济本人,若他无法顺利行动,则必须是由与他可称作荣辱一体之人出手。
逻辑自洽,无处可驳。
只是庄舟觉得很诡异,她手下无兵无卒,他们到底靠着什么自信,以为她能做到这件事。
第61章 万字章!
收起其中含有机巧的夜明珠戒指, 再次环视原风亭一遭,庄舟终是抬步匆匆离去。
第二日清早,她在城郊驿站向家人亲友们告别后, 带领着不到五十人的敦国公府府兵一路东去。本还在考虑该于何处南下转道, 谁知方才沿着丝路进入月羌国不久, 她便再一次收到密信字条。
字条所指是龙泉城内一处荒废许久的佛寺,庄舟将府兵们在客栈安顿后独自前往寺中,压根没料到已经有人等在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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