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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想要一直留下来,就要其中一个消失。
……
回过神来,萃薇的声音清晰入耳,“若非小聪子来得正巧,从天而降把您从水中救上来,仅凭奴婢一人之力,并不能将您快速带上岸来。”
阮烟心底一讶,那谢临聪竟然回来了?悉知已经五日没有见到他了。
“他在哪?叫他进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萃薇摇头,“小聪子把您救上来交给奴婢后就又走了,奴婢特意出去寻过,没有找到他。”
她表情很是失落,“也不知他究竟上哪去了,为何不回来……小姐,我瞧他好像在躲着咱们?”
可不就是在躲着?阮烟心知肚明,对萃薇道:“你不必刻意去寻他,他想回来的时候,总会回来的。”他总会回来跟她陈明解释的。
时间过得快,一晃就到了十一月末,正式进入了严寒时刻,今早起来,外面下起了雪,整一片银装素裹,很是赏心悦目。
萃薇今早没来喊她起床去店铺,放任她睡到日上三竿。
醒了之后,萃薇塞了一个怀炉过来,矮身蹲在床沿,拿出加了厚厚棉绒的长筒袜给她穿上,最后再包上一双护膝。
阮烟看在眼里,唇畔浮现笑意。原来早做好了护膝,等着下雪时节给她用上。
当年雪夜长跪落下的毛病,每到冬雪来临便要复发,是以今日是去不了镇上小店了。
“小姐不必担心,店里我已打点好了,就叫绫姐姐她们姑嫂两个看着,今天就早点关门。”
阮烟颔首,施施然道:“那送早膳的皇帝陛下呢?”
周明恪那送早餐的习惯已经坚持了快半个月了,每天起早领着侍卫在门口报道,只要门一敲,萃薇就会开门把早膳捎进来,而那个时候阮烟也差不多要出门,总会在街角处相逢,向彼此问安。
而今天她睡到日上三竿,周明恪那厮久侯不见人,定是脾气大发,炸毛了。
“奴婢今儿没给陛下开门。”
阮烟饶有兴趣地瞅她,“可是吃了壮胆的酒了,竟敢给皇帝一个闭门羹吃?你不怕他啦?”
“奴婢自然是怕的。”萃薇抿着唇,沉静地说,“但一想到小姐您膝盖的旧疾是因他而起,拜他所赐,奴婢就恨他,恨陛下当年的狠心。”
阮烟默然,那家伙当年是真狠心,手下不留情。如今比较起来,现在的他简直温善得不可思议。
就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当初做过的那些混账事?估计他贵人多忘事,早已不记得了吧,就算记得,也绝对不会承认。
思及此,阮烟不打算吃他的早餐了,转头让小厨房煮点清粥。
于是,尊敬高贵的皇帝陛下被晾在门外挨冷受冻了一个早上,一双长腿被刺骨寒风吹得麻木。
待到日上中空,他终于耐不住,发火了,沾了满满一层白雪的伞往地上一丢,怒而跃上墙头,强闯进门。
纡尊降贵好生“伺候”了她半个月,竟是把她给惯坏了,胆敢恃宠而骄,给他摆谱儿,将他晾在外面!
这会儿不好好收拾她一顿,她怕是还不知道,究竟是谁上谁下!
第60章
即便他认真专注, 按她的要求追了她半个月,但他的内心想法, 也并没有因此而改变。
晨昏定省的请安问候, 嘘寒问暖, 贴心送餐,在他眼里,也只是获取她跟自己回宫的手段而已, 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在周明恪强闯而入, 沉着脸登门入室时, 阮烟就知道,这半个月来的考验终于出结果了。
他果然把这当成了攻略她的任务,而他每次都刻板地执行任务,以求达成目的,得到他应得的反馈。
说不上生气, 阮烟想,男人本性而已,都是直男罢了。
他不走心,沉不住气, 也实属正常了。
这厢他怒气勃发, 一进门, 便先发制人, 呵斥屋内仆人退下。
萃薇无动于衷,站着不动,垂着眼帘专注地给阮烟捏脚按摩。
皇帝的动怒, 更显得这主仆俩的淡定。
“你是怎么了?”所幸,还没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他觉察出不对。
萃薇并不敢太过无礼,作为奴才,以下犯上当真没好下场的。
她只好出声应答:“陛下,小姐的腿疾复发了,今日不宜出门,免受了冻。”
周明恪闻言,视线落在她的腿上,膝盖上包着厚厚的绒布,婢女拿灌了热水的囊袋不断滚过她的腿脚。
神情低敛,他记起来了。
当年罚她在雪地上跪上一夜,最后冻伤了腿,那时恰逢下贬,撵至冷庭当末等宫女。
身份的落差,连同待遇也一落千丈,叫她困在一方寒风侧漏的破败陋室中,休养不得当。
哪怕后来他良知发现,让人给请了太医过去,但终究是救治不及时,晚了,便落下了病根。这老毛病说严重不严重,毕竟平时都好好的,也只有在冬季才引起复发,感到不适。
痛是不痛的,就是发酸发麻,走不动路,上哪都不方便。皇帝之前是这么想的,左不过不是大毛病,不要紧的,他会用别的东西更好地补偿她。
可现如今……看到她这样,不知为何,心尖泛疼。
一股不知名的酸胀充斥着他,令他忽视不得,更不能装作没感觉。
原来早已对她上了心,明明知道对她的感情,却又高昂着头颅,不肯承认。如今,他遵从她的一系列要求,看似是例行任务般地攻略,可是若非心甘情愿,又有谁能这样驱使他做下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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