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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番言论,姜应檀漠然以对,白芨傻眼。
那软榻是前几日搬进来的,比屋内原本的床榻大上许多,以至于躺下就寝时,只会更为舒适。
委屈一谈,从何而来?
莫不是驸马脑子磕坏后,眼睛也不好使了?
而绿萼正抱着锦被微张着口,还没有感叹出声,手中锦被就被傅则一举抱走。
傅则极为顺手地把锦被抱回床上,恳切道:“则则现在病好了很多,姐姐放心一起睡好了。”
他此番动作行云流水,分毫不拖沓。
直等锦被都铺平在床榻上,白芨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想上前拦住傅则。按照殿下的性子,只怕是不愿与之同榻而眠,还是拦着些比较好,免得殿下见了发怒,局面不好收拾。
没成想,刚往前踏了一步,就接到姜应檀的眼神示意,白芨愣了愣,敛目退回原处。
姜应檀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还有别的情形吗?”傅则理所当然地肯定自己,“姐姐这么喜欢我,我也好喜欢姐姐,夫妻感情这么好,肯定每天都睡在一起!所以,不会有其他原因啦!”
姜应檀憋着笑,点头,“嗯,很有道理。”
原先在京中的长公主府内,每到冬日,睡前便会招些俊秀美貌的美人进来暖床铺,男女皆有。当然,并不会做些别的,这些只是因为早些时候受了苦头,体质极度畏寒,又十分怀念幼时被母后揽着同眠,那种安心踏实的感觉。
只不过无论怎么换人,也寻不回记忆力的安心,觉浅易惊醒。
故此,眼下不过是睡在一处罢了,她并不觉得同眠有什么,还省去了找俊美面首的功夫。
直到白芨吹灭内屋大部分的烛火,只留下一两盏微弱烛光,又放下床榻外侧的床帷帐,床榻内顿时陷入昏暗,两人并排躺着准备就此歇下。
姜应檀睡在内侧,她合上眼,沉下呼吸。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时,耳边忽然传来憋笑声。
姜应檀不耐地睁开眼,侧头道:“笑什么,快睡。”
傅则的脸,从被子里冒出,“则则就是开心一下嘛,真的有新娘子了哎!娘亲说的那种,长得又好看、性子又温柔的新娘子!”
好看嘛,倒是大实话。不过,你说性子温柔——
恐怕京中诸位,听见了都要嗤笑,就是她自己都没法昧着良心说这话。
姜应檀:“……好了,快睡。”
“哦,好嘛。”傅则不情不愿地躺好。
片刻后,又有些细碎的憋笑声传来。
姜应檀冷着脸,重重咳了一声。
顿时,旁边的动静全无,傅则用手捂着嘴,紧紧闭上眼,缩成了鹌鹑模样。
等了许久,再没有别的动静,只听见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平缓又规律。
姜应檀翘了翘嘴角,终于睡去。
第9章 姜应檀笑盈盈拍掌,“来者……
清晨,外面的阳光照进内间,在重重帷帐之下,只晕出些许光亮,使得床帷帐下昏昏暗暗,反倒令人倦意更浓。
姜应檀便是在这样的光线之下醒来,缓缓睁开眼,丝毫不讶异地望进一双干净的眸子。
那双透亮澈净的眸子带着笑,傅则语气轻快:“姐姐,早!”
“嗯。”姜应檀懒懒地应了一声,并不贪恋床榻暖意,不拖泥带水地起了身。
自打前几日,她默许了傅则的说辞,晚间睡在一张床榻上。
或许是身体底子在,傅则并不躲,回回都比她醒得早,然而却不急着早起,乖乖等在一边。故此,每日清晨睡醒,她就会看见傅则趴在一边,笑眯眯地说那天的第一句话,大多是道一句早,他便会将好心情持续一整日。
不过几日的光景,姜应檀已然习惯了早上这幅固定上演的戏码。
等起来梳洗之后,两人又在外间用过早膳,之后则会分为两路。
傅则会去书房,等待周一诺前来,反复辨认和熟记军中诸位重要将领的相貌、脾性、形势癖好,还要依据周一诺详细列好的提要,提前准备应付军中将领的说辞。不但如此,还会有鹰卫中善伪装的好手,帮他练出一身怀化大将军应有的仪态与气势。
方方面面,力争万无一失,以免在之后不小心露出马脚。
而姜应檀,大部分时候都会在主屋,一一处理好手中事务,协调鹰卫明暗两部的要务。
鹰卫是她一手组建的势力,后来在两代帝王的默许之下,暗中为天子做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收集整个大齐大大小小的情报。因此,鹰卫既是属于她的势力,某种意义上,也为帝王所用。
不过这些都在暗地里进行,仅当今天子、她以及些心腹才知晓。
哪怕有当年率兵勤王的事迹在,也在这几年姜应檀的韬光养晦中,逐渐在他人回忆里逐渐淡忘。
在外人看来,顺安长公主的鹰卫出自封地,主要用途便是为了她欺男霸女、仗势欺人而设立,里头的侍卫不乏长得俊美的,只是姜应檀养面首的掩饰罢了。能存活至今,全凭前后两位帝王的亲情善意与纵容,实在是不值一提的过家家玩意儿。
当年的勤王之功绩,不过是钻了漏子,碰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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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机关作响,厚重青石门往一旁挪开,露出幽暗的地下石室,半空中腾起些灰尘,在日光照耀下勉强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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