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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作恰好将小饼干吃完了,他给出会心一击:“是被大一点的【中原先生】看破了吗?”
“哈啊——”太宰拖长声音。
织田作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阿叶行事手段跟你完全不同,刑讯什么的,【中原先生】发脾气是理所当然的。”他以平静的口吻诉说暴言,“就算是我,看见阿叶那副模样,也想着,‘啊,太宰还是收敛点更好’。”
坂口安吾无声惊呼:哇——
那什么阿叶,未免太有魅力了吧?
太宰趴在台面上:“可恶,竟然连织田作也这么说……”
话还没说完,插兜里的手机却响了,太宰刚嘟囔着:“森先生真是一刻也不让人歇着……”等接通电话后却神情为之一变。
“失踪?”他将这两字卷在舌尖上,品了又品。
“原来如此,那黑漆漆的矮子……不,年长些的【中也君】知道什么?”
“我明白了,马上就到。”
电话打到这,他侧头看了眼织田作:“我认识一个人,对找人之类的杂务异常熟练。”
“是,那我将他带来。”
随即挂断电话。
“走吧,织田作。”
太宰口中泄出轻柔之语:“我们去找阿叶。”
……
“他被老鼠绑架过一段时间。”【中原中也】从牙缝里挤出名字,“俄罗斯的老鼠,陀思妥耶夫斯基。”
“【中也君】。”森鸥外沉默了一会儿道,“叶藏君与太宰君的性格不同。”
【中也】用鼻子哼气:“是的。”显然易见。
“可他们的智谋……”森鸥外微笑了一下,“我想是位于同一层面上的。”
他喟叹着:“世界上还有比他们更聪明的人吗?”
【中原中也】明白他的意思,叶藏是不可能被绑架的,只要他露出点儿反抗的意思,根本没人能带他走,因此他必定是自愿离开的,往深里了说就是想脱离、背叛港口黑手党。
面对敬爱的组织首领,【中原中也】本不愿反驳,可他又不希望对方误解了阿叶的本性。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言简意赅道,“可情况不是那样。”
“哦?”
【中原中也】的眉宇间染上一层难言的焦躁与无奈:“他根本不会拒绝人。”
“这个人不是说他亲近的人,几乎称得上是全人类了。”
只要人类对他有需求,他就会努力满足对方,像一面反射欲望的镜子。
有时【中也】会想:他是圣人吗?
森鸥外愕然:“你的意思是……”
“我就是那个意思。”【中原中也】说,“陀思妥耶夫斯基想要带他走,阿叶没有拒绝,仅此而已。”他补充道,“更何况,那段时间,他实在是太痛苦了。”
“后来我委托江户川乱步找到阿叶,将他强行带了回来,他也就在港口黑手党扎根,没想着离开过。”
“他这个人,就像是没有根的浮萍。”
只要抓住他的根茎,他就属于谁。
——暂时的。
……
陀思妥耶夫斯基说:“你跟我相处过。”
他们已经从北海道出来,驶向东京,下一步可能是横滨。
又北海道深入内陆,他们走的是水道,雪白色的尖尖的船头迎着北风,阿叶站在甲板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毛绒绒的皮,像一只轻松熊,他的脖子上戴着俄罗斯特产的、不知道是狐狸毛还是兔子毛制成的围巾,耳朵上戴着耳罩。
陀思妥耶夫斯基站在他身旁,身上穿得也多,他身体不好又畏寒,神出鬼没的伊万.冈察洛夫给他准备了厚实的冬装。
阿叶想他调教下属也算有一手,直到现在,自己都没见过伊万.冈察洛夫。
“嗯。”
阿叶鼻尖里喷出一小团白气。
“怎么样?”
他这话问的,没太多深意,真要说的话,像是一只猫猫伸出肉球,推搡另一只猫猫。
“……很舒服。”
阿叶犹豫着想:应该说很舒适吧……
他能看破陀思妥耶夫斯基身上可怕的、毫无人性的一面,却因为这面没有展现在自己面前,而能轻松自我欺骗。
陀思妥耶夫斯基笑了,是那种不像是人类的笑,阿叶打了个寒颤。
“那不是很好吗?”
他又问:“你想回你自己的世界吗?”
“无论是塑造你的那个地方,还是平行世界,跟我相处过的平行世界。”
阿叶在颤抖,无论是什么人抱着怎样的心思跟他说话,一旦叫破了他的来历,通过他看到“大庭叶藏”所在的世界,他就忍不住想要颤抖。
“不,不想回去。”
‘撒谎。’他想道。
‘大庭叶藏诞生世界,哪怕是对不起太宰君也好,无论如何都不想回去,’每当他产生如此念头时,都羞愧得想要去死。
文豪野犬的世界也带给他无尽的煎熬,可这里的成年人、异能力者,似乎有些比原世界的要聪明真挚得多。
不排除是他的错觉。
他又想:‘这里也不想多待,说到底能清楚感觉到太宰君是怎样优秀的人,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折磨了。’
不要跟他住在相同的世界里。
阿叶将自己的心情半真半假地投射入话语中,哪怕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听来都真假难辨,后者在脑子里过一遍,最终还是相信了阿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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