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页
当然,也不能是甄瑳自己回江南,?要带着宗人府和礼部的官儿一起。
云苓每天足不出户,倒是听玉柳说,?甄瑳领了差事之后,甄太贵人每天跪经时精神头都足了不少,还想往慈安宫给皇太后请安,?不过被慈宁宫的嬷嬷给挡回去了。
当年太上皇在位时,庄妃封后十分突然,?庄妃知道太上皇是用自己这个无子的四妃之一占上皇后的位置,?敲打三皇子,?顺便给打得火热的众皇子们降一降温。因此,司徒皎月虽然早就已经是嫡公主了,?在宫中却还像以前一样没存在感,?仍然是逢年过节的大日子进宫,平时也不和别的公主皇子交际。
驸马甄瑳待司徒皎月不好,在京城里已经不算秘密了。司徒晖还是皇子的时候也敲打过甄瑳几次,结果收效甚微。结果在太上皇退位之后,?司徒皎月虽然在新皇面前有些面子,在姐妹间待遇是最好的,却还主动把驸马的妾侍接到府里去,让后宫众人都不由得怀疑这位公主是不是被前朝腐儒写的那些文章糊了脑子。
这次司徒晖破天荒地给了甄瑳一个实差,京里消息灵通的人家不由得佩服司徒皎月会留后路,反复思量司徒晖是不是要开始拉拢甄家了。毕竟草原虎视眈眈的意思十分明确,一旦打起仗来,后勤能操作的地方可就多了去了。甄家在江南树大根深,不说别的,筹措军粮的时候朝廷让两个月之内交上来,甄家就卡在第二个月最后一天才让官员置备齐全,你能把人家怎么办?
淑太妃和惠太妃都在给皇太后请安的时候都多了些沉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皇宫中主要都是由皇后做主了,皇太后无非就能管一管西六宫而已,什么尚食局、尚衣局,都被皇后接过去了,就连给西六宫的太妃们发放俸禄,如今都是承乾宫的女史在做。
可如果认为皇太后手里一点底牌都没有了,未免也小看了皇太后。能在太上皇手底下无子封妃,皇太后那能是一般人?不一定藏着什么呢。如果皇太后和皇后掐起来,她们这些人应该倒向那边才好呢?
出乎意料地,皇太后对司徒晖这个决定并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反倒言笑晏晏,“那孩子是个一心任事的,皇帝的安排很好。”
然后“实心任事”的甄瑳一个月之内跑了三个省,还在运河上飘了半个月。本来按照甄瑳的意思,拍现在皇帝的马屁,那孩子是义忠亲王的妥妥地。还是宗人府的官儿更知道皇上的心思:皇上现在是一心想证明太上皇传位给他不是矮子里面拔高个、自己也不是全靠着捡漏上位的——虽然事实多少有点儿沾边,但司徒晖说没有,那就没有。三皇子已经准备圈禁到死了没商量,那义忠亲王的名声就不能烂大街,不然众皇子尚小时,太上皇在举国上下延请名师,就教出来这么个东西,名声很好听么?当初下江南的时候,太子都如此耽于美色、不遵祖训了,皇上还最宠爱他,可见别的皇子人品差到什么程度。后世但凡这么一寻思,呵呵,司徒晖好光荣么?
于是在江南查访人证,人证其实没那么难查,毕竟那次的南巡到现在年景还不长。抛开甄瑳想拍马屁结果一不留神好像往马腿的方向去了,客观、实事求是地讲,义忠亲王也没有那么下作。虽然本朝开国时文皇帝说了不准大兴土木,皇家在江南也没有行宫——不然那就不会住到甄家去了不是?但皇庄还是有几个的,老皇帝和义忠亲王幸过之后又没带回京城的女子们都安置在这里。
这些女人说得好听了是义忠亲王的女人,说不好听就是义忠亲王下江南时带着的临时丫鬟。这个年代,义忠亲王如果真想瞒着,他的行踪或许能瞒过王妃,但却绝对瞒不过贴身伺候的下人。基本上,在江南让这些皇庄上的女人和义忠亲王贴身的太监说辞一对比,就能拼出义忠亲王每天活动的轨迹,甚至,如果想像宫中皇帝一样,临幸那个嫔妃都记在本本上,也可以。
调查人员回京,真相大白,司徒晖自然马上就在宗室内部给义忠亲王证明清白,连杨佩珊也当着命妇说过几次,“二嫂一向贤良,府中的侍妾和庶子,哪个没有好好照料了?”意思是义忠亲王当时实在没有藏下私生子的必要。十年之前,义忠亲王正深受太上皇的宠爱,当时的太子妃也是按照皇后的标准找的,真有孩子,下面的人报到府里去不好么?
总之,那和尚“妖言惑众、挑拨天家血脉亲情,罪不容赦”,在宗人府的官员们回到京城的当天就被司徒晖给判了死刑,不过真正执行怕是还得等到秋后。那小孩子掰手指说出那些什么莫夫人、向先生也没得了好,一起到死囚牢里作伴去了。倒是那小孩本身,司徒晖说“念其不知情,不过被恶人裹挟”,没有重判,不过也流放了。
“自从二哥……云隐寺在京中就排不上号了。骤然从接近皇家寺庙的待遇沦落到比勋贵的家庙都不如,也难怪做出这等挺而走险的事。”司徒晖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连连叹息。
“不过是人心不足,得陇望蜀罢了。”云苓手中打着络子,笑道,“都说大和尚们六根清净,不在红尘俗物之中。有了这次的事,臣妾算看出来了,这世上的人,只要活着,哪有不染尘埃的?”
然而事情还没完。十月初一,第一场雪落下来,云苓正张罗着中午要吃锅子呢,玉柳就从外面走进来,面色也不知是喜是悲,不过一副不好开口的样子。惹得玉燕都好奇了,“你这妮子,又有什么新闻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