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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郎中深深叹气,“我明日亲自去寻那病人,再将方子一并交给他。”
杜明昭道:“林郎中既然好学,改日我带几本医书给你,闲来你可在医馆读读。”
林郎中眼眸亮了,“我先谢过小姐了!”
何掌柜理好药包找过来,“小姐,你所需的已包好。”
杜明昭跨过侧屋而出,她应道:“我这就来。”
依杜明昭的吩咐,何掌柜做了两样,一种是装好药材的药包,另一种是搓成丸的石斛夜光丸与杞菊地黄丸。
何掌柜还问:“小姐,可够用吗?”
“够了,若是还需我会让谢公子来医馆再取。”
杜明昭掂量着,谢母的眼疾恢复起来同需时日,这药至少要吃半年之久。
不过首要的,她得先去诊断谢母的眼疾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
西街杏花胡同,谢家。
这里与何家相差不大,同为溪川县城中地段偏远且占地窄小的房舍。
杜明昭记着谢承暄给的路,她找到谢家大门,抬手敲了敲门。
不多时,门被拉开,谢承暄清秀的脸露出,他笑道:“明昭,你来了。”
“谢大哥,你娘这时方便吗?”
“她醒着在,你先进屋来吧。”
谢承暄敞开门,朝内比了个请,态度十分亲和。
谢家仅有两间屋舍,院里稀稀拉拉堆放近用光的柴禾,连脚踩的路都不平坦。
杜明昭以为谢家的日子没比杜家好多少。
想来可以理解,她见谢承暄多回,也仅仅是见过他换过几件衣衫,其中连发白的他都未丢弃过。
因是家中清贫,无从选择。
也是这个缘由,杜明昭更为钦佩谢承暄有坚韧心志,一举在童试高中案首。
杜明昭来到主屋。
谢承暄声音不自觉放低道:“我娘就在里头。”
杜明昭跟着脚步轻缓,她刚走入室内,吴氏的声音便传来,“暄儿,是有客人来了?”
谢承暄先过去,搀扶起吴氏,“是孩儿先前和你说过的杜姑娘,她是泰平堂的大夫。”
“害,你这孩子怎么就如此死心眼,娘都说了不必看大夫的,你非不听。”吴氏话里多是责怪,可又不忍心训斥儿子,只能说着自个儿,“娘这眼睛都瞎了多少年了,早不期盼还能再看见,诊金多贵呀,咱家哪有那么多的钱?”
谢承暄被吴氏说的窘迫,杜明昭全给听见了,这是他着实不愿的,“娘,我都请了大夫来,你就别说这话了。”
杜明昭望见吴氏一双眼泛着浑浊,若远观不似眼盲之人,只是她睁着眼却需要谢承暄搀扶。
“小杜大夫是吧?”
吴氏侧头寻着声音偏向杜明昭,“我就不看诊了,今日实在对不住,连累你白跑一趟。”
“娘!”谢承暄态度多了些强硬,“你不必再胡说,安心坐着让杜姑娘为你看眼睛,至于后头的那些,那都不是你该考虑的。”
“可诊金……”
“我会和杜姑娘谈。”
吴氏终于不再多话,她被搀在座椅里落座后,谢承暄看了杜明昭一眼。
杜明昭领会点头,走近到吴氏身边,“婶子,你就坐在这里,什么也不用想。”
吴氏轻应了一声。
杜明昭抬起手腕,素白的手指在吴氏双眼前来回晃动,“婶子,你能看见任何在动的东西吗?”
吴氏的眼球朝她手指挪来,她道:“有一团白色在动。”
“好。”
杜明昭大概清楚了,吴氏的眼疾是在半盲但还未全盲的程度。
而后她双手捧住吴氏的脸,说了句:“婶子,闭上眼。”
吴氏听话闭起。
杜明昭用右手掀开她的右眼,仔细察看眼球,又已同样的方式看了左眼。在松手放开眼皮后,她的手隔着吴氏的眼皮朝四周按压揉摸。
“婶子记得这样是几年前就有的吗?”杜明昭轻柔问。
吴氏答:“许是有十五年了吧,就在暄儿还只有两三岁大的时候,他爹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我眼睛才会哭熬给弄瞎。”
谢承暄闻言,神色黯淡。
杜明昭缄口。
谢家家事她未多嘴,各家自有各家的苦,杜明昭只是叹息,又道:“谢大哥,你带婶子在床里平躺,我要施针。”
对吴氏的眼疾杜明昭心里有了定论后,立刻行动。
谢承暄一面扶起吴氏,嘴里还不往问道:“我娘是还可复明吗?”
“不好说,先试上一试,眼有疾是愈早治越易好全,婶子拖了足有十五年,医治起来缓慢,这一个月我都会来谢家为她施针,看下个月婶子的眼能否好转一些。”
吴氏平躺于床,她还有些飘忽,“暄儿,娘这眼睛还能……还能好?”
“娘,杜姑娘本事大的很呢,她是恩师的女儿,又承一身的好医术。”谢承暄声色柔和,只是在吴氏看不见的地方流露出两分的苦涩,“孩儿能有今日,很是感谢他们父女二人。”
“你那求学,是该谢谢杜夫子,若是没他,更不会有你的今日。”
杜明昭取出银针,与谢承暄道:“谢大哥,我得给婶子施针。”
于是谢承暄起身让出位子。
“暄儿!”吴氏却有些慌,伸出手抓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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