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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兰桡应下,略微不解:“怎么忽然查起萧绛了,和去年的大火有关吗?”
楚卿将拎了半天的樱桃酥丢进嘴里,避开苏兰桡的目光:“算是吧!”
眼下刚过晌午,距离和萧绛约定的时间还早。楚卿离开海云端后,又回了将军府。
西院的人和高弘储一起被禁卫军带走,高闻没受圣旨发落,但祁王府的人也将他一起带走了。
眼下西院只剩下楚暮母女,楚卿进门的时候,正瞧见表小姐高淳轻轻扯着楚暮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问:“娘,爹爹和哥哥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楚暮眼眶红肿,埋头收拾行李,不敢看女儿:“他们不走,娘带淳儿去柳州。”
高淳歪了歪头:“爹爹不要淳儿了吗?”
楚暮鼻子一酸,想说“没有”,话音未脱口,又忍了回去。
楚卿届时叩了叩门:“姑母。”
楚暮回身,忙擦下眼角的泪:“小二来了,门口冷,快进来坐。”
楚暮身边的林嬷嬷是楚家的老人,没受高家人牵连。楚暮吩咐林嬷嬷奉茶,又借口将高淳带了出去。
房门关得严严实实,楚暮将一个信封交给楚卿,道:“小二,这是我代高弘储写的休书,你有机会帮我转交给他,让他签个字吧!”
在大靖朝,只有男方休妻,没有前朝所谓的和离。被休妻的女子,无论真正缘由究竟如何,都会遭受世人冷眼。
楚卿接过和离书,没多言语,只道:“姑母不必客气。您和淳儿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柳州路远,路上不太平。我寻了些靠得住的家丁和丫鬟,你们带上一起走吧!”
楚暮遂道谢。
离开西院,楚卿又在门口碰见了正在堆雪人的高淳。
小姑娘不过及腰的个字,穿着淡粉色的厚夹袄,两条小辫子上系着毛茸茸的白绣团,一晃一晃的,像两只探头探脑的小兔子。
高淳原是个爱闹的性子,但此时许是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对,孤零零一人蹲在雪人旁,垂着头,圆圆的脸蛋上看不见丝毫笑意。
楚卿走过去,蹲下问她:“怎么自己在这啊,林嬷嬷呢?”
高淳努着嘴巴,矫声道:“嬷嬷去收拾行李了,没空陪我玩。”
楚卿摸了摸她的头:“那姐姐陪你玩,好不好?”
小姑娘垂着头,半晌没答话,再抬头,眼里已然已然盈着泪:“姐姐,爹爹和哥哥是不是做坏事了?他们是不是不要我和娘亲了?”
大人总觉得出事该瞒着孩子,可有时候小孩子远比大人以为的聪明。
楚卿轻轻擦下高淳的泪,温声道:“淳儿,你的阿娘很爱你,没有爹爹和兄长,她一样可以照顾好你。但是,或许今后会有一些人在背后说你娘亲的闲话,如果你听到了,知道该怎么做吗?”
高淳抿了抿嘴,攥起小拳头:“谁敢说娘亲的坏话,淳儿就打他!打不过,就告诉娘亲,让娘亲打他!”
楚卿失笑,心里却酸涩。她扶着高淳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淳儿,你知道吗?你的母亲是将门之女,在成为你的母亲以前,她也曾暗中随你的外祖父出征。
“如今世人不知晓她的功绩,是因为这个世道不允许有你娘亲这样的巾帼英雄。但你要记得,她是为了你,也为了这个家,才甘心妥协,屈居于后宅。
“你要好好长大,要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她,好吗?”
小姑娘红着眼睛点头,目光是干净且坚定的。只是这时她并不明白,“妥协”二字在世俗偏见与骨肉亲情里,究竟占着多大的分量。
黄昏时分,前往柳州的车马停在将军府外。
楚暮抱着女儿登车,临别时,又看向楚卿:“小二,你姑父和表哥……”
楚卿知道楚暮想问什么。
“姑父发配茺州,今后的日子虽艰苦,至少性命无虞。至于表哥,带走他的是祁王府的人。祁王会如何处置他,我也不知情。”楚卿安慰道,“不过,他没在衙门公开受审,不管是否能留住一条命,至少没牵连到表妹的名声。”
楚暮会意,叹了一声:“不管如何处置,都是他罪有应得。”
天色将暗,马车还要赶着天黑前出城,二人便未再多言。
夕阳的余晖照在石板路上,夹道的积雪被烤出一片残红。
高淳扒着车窗朝楚卿挥手道别,楚卿凝望着马车渐行渐远,一路消失在街角尽头。
不管结果好坏,高家的事情总归告一段落了。
……
添香茶楼,二楼雅间。
暖榻边的红漆小窗半掩着,窗外时不时传来车马与说笑声。夜市通明的灯火顺着窗缝照进来,尽数映在萧绛的眼底。
萧绛坐在暖榻上,听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不知不觉想起了那年与他隔着风雪相望的人。
那时,她就坐在他此刻的位置上。
店小二进门奉茶,见客人坐在窗边一语不发,沉静矜贵得如同画中之人,便识相地没言语,匆匆放下茶盏,又匆匆走了。
出了二楼雅间,店小二下楼传菜,临走到楼梯口,瞧见一位熟客,笑着上前问候:“姑娘,您来了,好久没见了。”
确实好久不见,楚卿近来忙得团团转,自上次和苏兰桡来过一次,就再没来添香茶楼了。
楚卿笑着问好,准备动身上楼,店小二却又叫住她:“姑娘,您平日去的那间被另一位客人订了。您要去哪间?小的带您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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