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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卿摆摆手:“不劳烦了。”
今天添香茶楼里都是祁王府的暗探,正经客人没几个。等她上了二楼,自然有人带她去找萧绛。
果不其然,刚到二楼楼梯口,叶危不知从哪冒出来,躬身道:“见过楚二姑娘。”又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楚卿往里走,最后在一间雅间前停了下来。
楚卿心道,真是巧了,原来店小二方才说的“另一名客人”就是萧绛啊。
许是不宜被人看出身份,萧绛穿的不是昨日那间肃穆的烫金黑袍。他换了一件天青的便服,云纹束袖,配以高高束起的银冠,平生出几分少年气。
楚卿站在门口打量他一眼,见他气色还算不错,走进去笑问:“上次给王爷的药试过了吗?效果怎么样?”
萧绛没答她的话,只吩咐房内的人退下,而后目光沉沉地看向楚卿,眼里带着些考究:“从前竟不知楚二姑娘还懂医术。”
楚卿脚步一顿,勾了一下唇角。
她走到萧绛对面落座,拄着下巴,朝他微一挑眉:“王爷很了解我?”
萧绛不语,眼角与鼻梁间的小痣红得灼眼。
楚卿便笑:“我娘身体不好,常年服药。所以我研究过一些医书典籍,多少通些医理。但上次听王爷身边的人说,王爷的咳疾不是因为风寒?”
萧绛依旧不语,目光倒是暗了一瞬。
楚卿愣了愣,这是什么反应?难不成有什么隐疾?
“不说算了。”
楚卿喝了口茶,又问:“王爷点菜了吗?他家最近新出的蟹黄羹不错,要不要尝尝?”又瞟了一眼手里的茶,啧了一声,“蓝山苦茶,王爷怎么喝这个?”
倒不是不好喝,楚卿从前也总点。但这茶太苦,萧绛应是喝不惯的。
楚卿径自起身去喊人,吩咐人换了一盏庐山云雾,又顺便把小食也点了。
“两碗蟹黄羹,一盘糖蒸酥酪,两份如意糕,再来一份樱桃酒酿。”
反正萧绛请客,楚卿也没客气。这些糕点都是添香茶楼的招牌,她不看菜单也能背下来。
跑堂得了吩咐欲走,楚卿又把人叫住叮嘱:“糖蒸酥酪要半糖,如意糕冷了再上,樱桃酒酿多加一份樱桃。哦,对了,再去隔壁的杜康酒馆,帮我打二两松醪酒吧!”
跑堂笑了笑:“客官您是老主顾吧!不是咱们添香茶楼的老顾客,不可能晓得这些吃法。”
楚卿也笑笑,给了跑堂一贯铜钱:“有劳了。”
厢门被跑堂拉上,雅间里又只剩下楚卿和萧绛。
暖榻修在窗边,楚卿朝里坐了坐,顺势靠在窗沿上,懒洋洋地等着上菜。
将窗户推开,可以远眺大靖皇城的万家灯火。楚卿靠在窗边出了会神,再回眸,只见萧绛目光沉沉地注视着他,深邃的眸光一改淡漠,充满了试探和怀疑。
“楚二姑娘似乎对这很了解?”
萧绛意味不明道:“据说前任礼部尚书楚大人,她也很喜欢这。”
又顿了顿,
“你们,认识吗?”
第二十五章 她的路,她自己走。……
萧绛的唇很薄,唇色浅淡,如同西域进贡的桃色琉璃盏,华贵中藏着令人不忍触碰的易碎感。
而此时,他唇角微扬,藏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带着些玩味,反平生出几分少见的恣意风流。
楚卿枕着胳膊靠坐窗边,神姿散漫地对上他的目光,心里闪过一丝妄念,如同荒原上的星星之火,渺小,却不容忽视。
默了片刻,她笑问:“王爷似乎对楚大人,很感兴趣?”
此话一出,无异于承认了与楚钦相识。
然,萧绛并不答话,反倒把她的话丢了回来:“楚二姑娘似乎对本王的兴趣,也很感兴趣?”
若是旁的姑娘,听见这话八成会红着脸息声。可楚卿偏是个没大心的。她从窗边起身,又挪回到矮桌旁,伏在桌前拄着下巴,微一扬眉:“嗯,感兴趣。”
言语冒昧,目光却坦荡。
萧绛将冒着热气的蟹黄羹朝前推了推:“吃吧,快冷了。”
楚卿忍笑,舀了一勺蟹黄羹放在嘴边吹了吹,又问:“王爷今晚特意约我出来,就为了请我吃饭?”
萧绛:“高闻死了。”
“嘶!”
楚卿被蟹黄羹烫了一下,放下汤碗,皱了皱眉:“怎么死的?”
萧绛神色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不治身亡。”又将松醪酒推给楚卿。
方从外面打回来的松醪酒还带着凉意,流入唇齿之间,缓解了舌尖的刺痛。
楚卿抿了抿唇,无奈笑道:“王爷为了保住祁王妃的名声,还真是煞费苦心,先是软禁证人,现又除掉真凶,您就这么怕我把这事闹到衙门吗?”
萧绛也不反驳,面不改色道:“本王可以给你补偿。”
“什么补偿?”楚卿忍不住皮了一句,“以身相许啊?”
萧绛皱眉,选择性忽略了后半句:“你心有鸿鹄之志,不该困于闺阁。若你愿意,本王可以送你进鸿章书院。”
这倒在楚卿的意料之外。
“鸿章书院没有女子求学的先例。”楚卿将杯中清酒蓄满,坐正举杯,一饮而尽,“多谢王爷抬爱,不劳王爷费心。”
她的路,她自己走。
寒风将半掩的小窗吹开,楚卿起身去关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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