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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凌弓着身子剧烈地咳了几声,半晌没能说出话。
流云瞬时哽住,寒意从背后升起,漫延全身。
那数十道身影都是练家子,众人早被掀翻在地,他们抢到人也极快地撤出视线,绝不犹豫。
规划缜密,有备而来。
倒地的素云强忍着浑身剧痛,断断续续:“回府……找大少爷。”
*
城东的野山道口,一群人黑衣人疾驰骏马,像是在赶路。
唯一与画面不相符合的,是领首的马背上堪堪地搭着什么红色的东西。
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那竟是繁复的喜服,不知穿着的是哪家的新娘。
不消多久,迎面又是一路黑衣人。
两路人马汇合,对面那领首地瞥见他马背,不禁皱了皱眉。
窦合延啐道:“怎么,还心疼是不是?”
那领首地蒙着黑纱,牵着马绳地手却十分白皙,双臂上戴着银灰铁甲。
何玉辰他看到软玉一样的人先落在他那里,心中不由得烦闷。
当然,他心底也知道,这软玉如何带刺。
“这么顺利,不会有什么差错吧。”
窦合延目光一低心头冷笑,“韩家那个病秧子不足为惧,只恐怕还有别人想要她。”
“谁?”
窦合延轻嗤,“你忘了你手上的伤怎么来的?”
一提及此,何玉辰心中的火便燃起来,“那快走。”
窦合延道:“硬躲不是法子,你我分开扰他视线,只不要被那个人拿捏住把柄即可。”
他轻笑,脸上陈年的褶子堆叠起来,十分不善。窦合延指了指马上的人:“先解决她。”
何玉辰的目光有些迟疑。
窦合延知道他在想什么。
“到时候她失了清白,辱了名声,你收养她做外室,她都要对你感恩戴德。”窦合延笑道,“还怕人不是你的么?”
这话终究是取悦了何玉辰,两人商议毕,便兵分几路,扬长而去。
远处山间锁着乌黑的云烟,墨色层云翻涌。
一袭玄衣身负弯弓纵马长奔,身后数十道黑色的身影紧紧跟随。
然而追了半天仍不见踪影。
好容易追寻到两路痕迹,却在某刻忽而变得繁杂起来,又变作无数个不同的方向。
这些人根本不是想要逃,而是要拖延时间。
抢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裴阙攥紧缰绳,冷冷下令:“追,如遇匪人,杀之不必上报。”
他顿了顿,“务必先保人无恙。”
身后跟着的人瞬时兵分数路,如风一般地追随而去。
这是宫中的影卫,也是皇家的暗探。
他们受训多年,蛰伏于黑暗之中,为一人倾巢而出。
然而,对于裴阙而言,他必须选择到底哪一路人真正携走了她。
他目光一落,心中有了定论,扬鞭一挥,纵马疾驰。
*
窦合延丝毫不怜悯地将人按在马背上,手中捏着她的脖颈,温温软软。
她的眼睫安然垂着,不知身处险境。
既然裴阙知道他的命门,他不会坐以待毙。
傲然清高的太子,现在还不是狼狈地在拼命追着他。而他只需要轻轻一紧,手中的人便能毙命。
窦合延常年戍边,马术精湛,就连身边也没人能追上他。
烈风穿过他的耳朵,松林被远远地落在身后。
忽然,他察觉有一丝不对劲。
身后有疾风逼近,明明没有马蹄声,却能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来的威压,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
无数个身影飘飘然一样落下,窦合延在心中暗骂。
影卫!
没想到太子殿下竟舍得为这样一个女人如此兴师动众。
他眉峰一凌,忙拉缰绳改道。
影卫们足点树梢,便能借力远行,越是树林繁茂,他们便越快。但换做荒脊平地,他们便会慢下来。
山林很大,只稍找个地方甩开影卫,再处理了手中之人即可。
等事了之后,把她藏在某处山坳,深山野林未必能留下个尸首。
亦或是找到了,她发现自己清白不再,又会如何?
想到这里,窦合延不禁奋起来。
忽然,身后忽然有马蹄之声。
裴阙心知窦合延有破罐破摔之意,便取道于野山林中,衣上还沾着枯枝余灰。
直到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才心下稍安。
对于窦合延来说,能将裴阙逼到此等境地,不由得十分畅快。
然而,这还不够。
裴阙从身后取下弓箭,取箭拉弦,却在满弦时松了手。
他能清楚地看见,窦合延一只手正搭在她的脖颈处。
不论他受伤中箭与否,只消轻轻用力,便可置她于死地。
窦合延该死,可不能殃及她。
眼见身后的人一直没动作,窦合延不禁在心底狂笑起来。
有弱点的人都是很好拿捏的。
眼见前方有一处两丈宽的沟壑,窦合延重扬马鞭,轻而易举地跃过。
裴阙目光一凌。
窦合延没成想身后的马蹄声能一直延续着,回头一看,只见裴阙已渐渐逼近。
他手中正想使力,却不想“嗖”地一声,手臂一阵剧痛。
一手脱力,马背上的人却因颠簸而失去支点,几乎将从马背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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