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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弘果然拿起了那盏温茶,只是却并没有喝,他忽地漠声开口,叫了一声霜华的名字。
跪在地上的霜华,却因为这声“霜华”,忍不住又瑟缩了一下。
可是预料中,前来拖自己下去受罚的宫人,却迟迟未曾到来。
霜华面色苍白地等待着临头一刀,到头来等来的却只是容弘冷如寒冰,显然压制着凛冽怒意的声音。
“朕不想听这些无用的废话,只是如果有下次……”
容弘冷戾地说着,冷凝的眸光却并没有看地上跪伏着的霜华。
他只是将手中握着的茶盏顿了一下,然后倏地抬手,将那茶盏用力地掷了出去。
兰釉的茶盏落在地上,应声而碎,瞬间粉身碎骨。
容弘站起身来,一眼都未曾看地上抖若筛糠的霜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抬步走进了珠帘之后的内间,最后那句话是彻骨的寒。
“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霜华看着地上那些四分五裂的碎瓷片,只觉得触目惊心,却又好似终于劫后重生的如释重负。
终于,她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
应岚用了药,便又睡下了。直到昏昏沉沉的梦乡中,察觉到似是有人轻轻地上了床榻,温热而熟悉的气息拥了过来,她方才睁开朦胧惺忪的眼睛。
抬眼望去,果然是容弘,她心里这才觉得安心了几分,然后又阖上了眼睛,任由自己蜷缩在他的怀中。
“陛下来了?”
容弘垂眸看着她,目光一寸一寸的,细细地描摹着应岚的眉眼,自然没有遗漏地将她眉心间那一抹忧色与惧意收入了眼底。
“没事罢?”
低头在应岚紧紧皱起的眉心轻轻亲了一下,容弘放柔了声音低声在她耳畔问道。
应岚抓住了容弘中衣领口的一角柔软绸料,仿佛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直绷得白皙纤瘦的指节有些泛白,也不曾放松一下。
但她最后,却只是摇头道:“已经没事了。”
说着说着,应岚便觉得鼻尖一阵泛酸,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的酸涩,一齐涌了上来。
在霜华她们面前,应岚未曾觉得自己有这么的软弱,这么的爱哭。
可是在容弘温热的怀抱的簇拥下,她努力忍了又忍,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想要落泪。
其实她是那么的害怕,那么的惶恐。
滴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手串,簌簌地滚落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应岚一面说着,一面将面颊埋在容弘的肩头,低声抽泣道:“都怪我,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如果今日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
闻言,容弘探手,将应岚埋在自己肩头的面颊抬了起来,动作虽轻,但却不容抗拒。
看到应岚阖着眼睛,泪水却汹涌地落了下来,浓密卷长的眼睫都被打湿,仿佛一只被雨水打湿了翅膀的墨蝶一般,容弘只觉得满心都是怜惜的痛意。
他出言阻止了应岚接下来的话,柔和的声音中满是心疼与开解,“孩子是很重要,但阿岚比孩子更重要。”
应岚伏在他的身前,哭得小巧秀气的白皙鼻尖都泛起了浅浅的红,容弘怜爱地亲了亲她的鼻尖,继续道:“莫说没事,便是真的出了事,阿岚也不要这般责怪自己,朕会心疼的。”
听他这么说,应岚的泪水却仍旧未曾止住,罗帷外暖暖的灯光朦朦胧胧地投射进来,映得她的眼角是一片微微的水光。
亲了亲应岚眼角落下的泪水,容弘知道她仍有心结,不由得说起旁的转移她的注意。
“卿卿是水做的人吗?怎么这般爱哭,小心肚子里的孩子笑话你。”
应岚果然被他的这句话逗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抬手抚了抚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声音低低的,好似在柔声呢喃。
“他才多大,懂什么……”
容弘见她方才悲伤沉郁得有些不好看的面色终于稍霁几分,眼泪也勉强收了起来,只是眉心却仍然有些淡愁的轻微褶皱,揽着应岚的臂膀不由得越发收紧了几分。
“答应朕,不要难过了,好吗?”
温热而熟悉的气息笼罩着应岚的整个人,教她在不知不觉中,只觉得心中安稳了几分。
像只小猫似的,应岚以面颊轻轻蹭了蹭容弘柔软的中衣领口,答应道:“嗯。”
容弘抬手,有一下没一下轻轻地拍着应岚纤瘦单薄的脊背,只觉得她太瘦,太过于盈盈。
这样的动作,像是在照顾一个小小的、娇气的婴孩,但那力道却轻而柔,又仿佛是在对待一颗放在心尖上的宝珠。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容弘以为应岚或许是睡着了的时候,忽然看到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着急地抬眸去看他。
“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责罚霜华她们?她们平时照看我很细致很周到的……”
许是她的睡意已然有些朦胧,但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便张口同容弘说了。应岚说这番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有些语无伦次的磕磕绊绊。
“今日说来说去,都是我自己的错,同旁人没有关系的,陛下可不可以不要责罚她们?我下次一定会好好注意,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的……”
容弘在她耳畔温声道:“错也是那些要害阿岚的人的错,不是阿岚的错,朕会找出那些人来的,安心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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