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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如您所料,果然是左延礼的部下杜如胤所为。”
这个杜如胤几个月前曾带了一块玉石到营中,这块玉石并非产自中原。
杜如胤说是他表兄几年前经商时从北疆商人手中骗来的,他拿到戍卫营里炫耀,此事引得人尽皆知。
宋祁玉派人查了他的家世背景,他的确有个表兄,不过家里是开药材铺的。
宋祁玉对他起疑,今日让他进营帐与众人一起饮酒。
宋祁玉吐血之时,高斩与宋戴竹暗中观察众人的神色,独独他脸上没有惊忧之色。
这杜如胤不善计谋,不善伪装,常常喜形于色,一下子漏了破绽。
就在众人慌乱之际,高斩便趁此之际进了杜如胤的营帐,翻到了他与北疆往来的密函。
杜如胤与北疆勒加王子勾结,一切真相大白。
他此前的密函都已经烧毁了,独独藏着勒加王子给他的这封亲笔信函。勒加王子在信函里面承诺,待事成之后,凭此封赏。
“王爷,咱们如何处置杜如胤?”
宋祁玉脸色平静淡然,丝毫没将杜如胤放在眼里。
宋祁玉并不急于杀他,区区一个杜如胤算不了什么。他无勇无谋,不足为患。
眼下若是留他,倒也有好处。
一来,北疆既有杜如胤做眼线,兴许不会再另寻他人做此事,他们倒也省事,不用再去提防其他人。
二来,他们还可以借杜如胤送去假情报,以假乱真,迷惑对方。
三来,必要之时,他们还可以用反间计,想杀杜如胤,甚至用不着自己动手。
从前敌暗我明,如今局势一转,早已不足为惧。
眼下,宋祁玉考虑的已经不是杜如胤的事情了。他今日布下的这个大局还没结束,他的连环计才刚走了一步。
今日他中了毒,伤势严重,此事人尽皆知,恐怕今晚的晋王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潜伏在戍卫营里的宵小之辈,估计早已蠢蠢欲动。
他这一招引蛇出洞,晚上便能见分晓。
他这一局不仅查出了个杜如胤,甚至能将一些人一网打尽。戍卫营里倘若出了几个不轨之徒,恐怕今日也将全军覆没。
“阿七,晚上按计划行事。”
坐在外头赶马的宋戴竹问道:“王爷,你说晚上那刘魏识会不会出现?”
听宋戴竹这么问,宋祁玉沉下了眉头。
半晌,他才缓缓答道:“戴竹,晚上他若出现,不一定是冲本王而来。”
宋祁玉已经吩咐高斩放松永清殿的戒备,这件事,甚至还会牵出另一个人,希望只是他无端的猜测而已。
宋戴竹听得一头雾水,高斩也不明白此事还另有玄机,只是听命宋祁玉的安排。
宋戴竹虽然不清楚,但宋祁玉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淡淡一笑道:“王爷运筹帷幄,短短一日便有如此妙计,戴竹实在佩服。”
这个连环计其实并非一日而成,宋祁玉只是比任何人都看得长远,未雨绸缪罢了。
早在北疆送头颅和杜如胤烧主营帐之前,他就已经谋划这一切了,只是慢慢地缩小怀疑范围,最后才定了此计。
明明一切尽在股掌,但因为刘魏识似乎与某人有关联,有些迹象初现端倪,宋祁玉心中竟隐隐不安起来。
他并不担心刘魏识进王府行刺,只担心刘魏识出现在永清殿里,却见了另一个人,坐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今日天色未明之时,他独自在牢房里见了式微。
那日式微在假山里同他提及赵子衿谋逆一事,那时她并没有对宋祁玉和盘托出。
因为式微对赵子衿的一举一动心中尚且存疑,她想亲自查探这一切。
可是这两日发生的种种,越来越令她迷惑了。
牢房内,式微跪在宋祁玉面前,将一切真相如实地告诉了宋祁玉。
式微说,这几个月里,赵子衿一直要求她动手杀了自己,这一切令她匪夷所思。
式微一直不明所以,她不清楚赵子衿为什么提出这种要求,总觉得赵子衿并不是想求死。
赵子衿的举动总是反复无常,式微实在想不通。
她想一探究竟,因此前几天,她才在小酒身上做了手脚,打入了银针。
其实她做的这一切,都是按照之前赵子衿的吩咐去做的。可是赵子衿却一反常态,问责自己,令式微一头雾水,不知道赵子衿心中到底想做什么。
宋祁玉听了式微的话,大为惊诧。没想到式微行刺赵子衿,竟然是赵子衿吩咐的。
“王爷,式微想不通。不知道王爷您有没有觉得,王妃总是反复无常,有时候像另外一个人。”
天□□曙,牢房里的石墙上有一个又一个的小孔,通过小孔,外头的光一点一点地透了进来。令原本昏暗无比的牢房,有了一丝丝亮光。
宋祁玉默不作声地站在牢房里,他的脸埋在黑暗之中,看不清神色。
宋祁玉的目光落在阴冷潮湿腐蠹的木柱之上,不由地沉思了起来。
倘若式微说的都是真话,赵子衿所作所为实在令人费解。
赵子衿从前的举动的确很反常,有时候畏畏缩缩,有时候又胆大包天,全然不像一个人。
不仅她让式微行刺自己一事很蹊跷,她谋逆一事也有太多的疑点,重重的疑问盘根错节,就是连心思缜密的宋祁玉也解不开这其中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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