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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勉强笑了笑:“别怕, 去后门叫人……记住是后门。”
怀恩只是猛的点着头,她顾不得擦泪, 将朱辞远往地上放好,拔腿便冲进了雨幕里。
盛夏的雨几乎是泼在人身上的,不过跑了几步,身上的衣服就哗啦啦的滴着水。冰凉的雨水往眼里蛰,她几要看不清路,脚下绊了一跤又一跤,终于看到了那黑漆斑驳的木门。她扒着门框拼了命的拍打。
“来人呐!来人!殿下中毒吐血了!殿下中毒吐血了!”
她喊了几下便有人猛的将门推开。怀恩方才整个身子都压在门上,这一下子便猛地跌进了泥泞里。她抓着那守门的卫兵,道:“殿下中毒了!快去叫太医!”
果然,那领头的听见了,忙派了一个卫兵前去报信。
怀恩刚刚准备松了一口气,可又生怕郑贵妃的人从中作祟。她硬咬牙撑起了身子,趁着两个守卫不备便往外跑。领头的反应过来,下令把她抓回来,她的脚程和力气哪比得上的卫兵,被抓住了她还欲再挣扎,被人一脚踹在小腿上。
她跪进了水滩里,那卫兵骂骂咧咧的: “急什么!都去找太医了!你好好待在这儿!放跑了你,我们怎么跟上头交代。”
怀恩被人反剪着双手压在了地上,只觉得浑身都疼,明明是盛夏,这雨却像是要寒进人骨子里。之前从未这般漫长过,她觉得自己几乎要把那雨幕望穿了。她见着一个穿着官袍的太医急匆匆往这边赶来,好像紧绷着的那根弦断了。她眼前一黑,轰的一声便倒在了雨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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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辞远睁开眼,见头顶的帐幔香球却是熟悉的样式,他便知道,这如今是回了端本宫中。
他勉强的撑起身子,腹部还有着隐隐的绞痛。他本能的用手按压着腹部,转眼却见床沿趴着个人,是睡熟的怀恩。大概是累极了,在梦中那眉头还不安的蹙着。朱辞远从一旁翻捡出一条极薄的小毯,替她盖在身上,哪知却把她惊醒了。
怀恩眉头动了动,紧接着睁开眼,见朱辞远的脸色虽还苍白着,可却苏醒的模样,便顿时喜上眉梢。朱辞远见了她这小模样,冲她淡淡地笑。哪知他刚笑了一下,怀恩突然变了脸色,收起脸上的笑容,嘴巴撅的老高的,气冲冲的转头便要走。
“怀恩,”他忙唤住她,声音有些哑,“去哪儿?”
怀恩头也不回,大步往门口迈:“奴才要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便要出宫了。殿下别忘了,您早给了奴才放籍书,奴才现在已经不是这端本宫里的人了!奴才要走了,殿下日后好生保重,奴才恭祝殿下福寿绵长,安乐永康!”
朱辞远将这些话听入耳里,明知是气话,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急,撑着身子要下床,腹部却传来清晰的绞痛,他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怀恩听见了马上快步返身走回去,将朱辞远按在床上,没好声道:“殿下,你乱动什么呀?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朱辞远听了却笑了起来,他的小姑娘长大了,如今都会照顾人了。
怀恩见他笑自己,愈加气愤,帮朱辞远盖好了被,便扭身了过来,只留下了一个气鼓鼓的背影给他。
朱辞远拉过她的手来,轻轻捏了捏,“既是怕你不允,也是怕你担心,所以才瞒着你。”
他知道以她的聪慧此刻必然明白了。
怀恩却转过头来瞪着他,眼圈儿红红的,像只小兔儿般。她几乎是咬牙切齿:“朱辞远,你个混蛋!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事生气吗你知不知道太医说若是再晚些……”她哽咽的说不下去。
朱辞远手上一用力,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他轻拍着她的背,“我有分寸的,怀恩,别恼我了。”
怀恩却再也忍不住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她边哭着边恨恨道:“朱辞远,你往后要是再骗我,敢拿自己的命去赌,我就再也不原谅你了!我就收拾包袱出了这宫殿,出了这皇城!让你天涯海角也找不到我!”
朱辞远低笑着,轻声哄慰着她,直到夜幕沉下来,他才将这小姑娘的毛给顺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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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当日那□□吃进的量并不大,又抢救得宜,吐出来不少秽物。朱辞远调养了几天,气色便恢复了过来。这几天倒时常下床走动,偶尔还能陪着怀恩玩一把投壶。
这些天尽管皇帝极力压着,三皇子在南宫中中毒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大家心中的凶手是谁,不言而喻。
而怀恩这几天也渐渐看明白了,毒大概是朱辞远自己下的。况他当日明确让她往后门去叫人。听说那日跑出去寻找太医的卫兵半路上还被人拦了下来,多亏太后宫里的林嬷嬷出宫办事恰好经过,这才顺利找到了太医。而那些日子皇帝恰去了行宫避暑。多般巧合阻挠,不禁让人议论纷纷。怀恩却猜的出这大概是朱辞远以假乱真的障眼法。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每日送进南宫中的食材都是有人验过毒的,□□不过是寻常毒物,并不难看出来的。这一场戏,虽说可以猜到大概是朱辞远起兵救驾之时就安排好的后路,可他又是怎么避过搜查,顺利的将毒物带进这南宫中下在饭食里呢?在宫中要想碰到这些要命的东西,想弄到一些倒是不难,只是想不留痕迹的弄到手,却不是件易事。
怀恩嚷嚷着缠着朱辞远了好几天,朱辞远才将真相慢慢告诉了她。原来是南宫中夏日为驱那虫蛇鼠蚁的雄黄,在府库里都有一些的,只要加热得宜便可制成砒-霜。只是这样的砒-霜却并不纯,下在食物里,这才可以将危害大大减小。对于他那日说的“有分寸”三个字,怀恩这才信了几分,却还是听完后气呼呼的往朱辞远胳膊上拧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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