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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辞远见了长宁,他极力克制着,努力不让自己显得焦急。
“快去刑部把怀恩接出来。”
“奴才这就去。”
当日午间有圣旨传出来,一并传出的是陛下下的罪己诏。
说自己去年因听信小人谗言,误将前来救驾的镇北侯和三皇子为宫变乱党。忠臣及皇子受辱,朕静记过。追谥徐首府徐正龄为文忠公,加封其为太师,使子孙受其荫蔽。镇北侯忠心可嘉,归还虎符,晋升为郑国公,特赐锦缎百匹。三皇子朱辞远端方清正,深肖朕躬。即日起,封为皇太子。
这两道圣旨一同传来的消息,太子殿下朱辞远亲自派人将刑部大牢的内侍怀恩接出,破除了郑贵妃安插奸细、残害皇子的谣言。
十指间朝野震动,知道内情便可猜出这是陛下和三皇子谈好了条件。目的已达成,他们也不再威逼着陛下处置贵妃。不知内情的不过叹一句,果然三人成虎,谣言不可信,诸如此类云云。
一场风波这场自去年乾清宫宫变而来的风波,终于落下了帷幕。
朱辞远有点焦急的等在书房里,好不容易才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他赶忙出来看,却见长宁背着怀恩有些焦急的赶过来。
而他背上的怀恩,早已昏厥了过去。面色惨白,如一只鬼。他甚至来不及想什么,快步将长宁背上的怀恩一把接过来,打横抱在怀里。
“怀恩。”他轻唤,但是怀中的人面色惨白如纸,一动不动。
第57章 心疼 ·
杜太医又扎下几针, 床上躺着的怀恩身子似乎抽搐了几下,看得朱辞远一阵心惊,却又不敢出声打搅。他见到太医终于收了针, 忙上前问道:
“杜太医,如何了?”
这杜太医在宫中行医多年,医术高超, 临到老了,倒是养出了一身的倔脾气。他曾数次给这床上的丫头诊治, 好像这丫头总是多灾多难的,没一个好时候。他一个老头子在旁看着总也觉得心疼,虽说他不知道这丫头和殿下有什么关系, 但他数次也能觉察出来, 殿下是极看重这丫头的。
可想起这几日宫中内外的传闻,而这丫头又是从牢狱之中救出的, 杜太医难免对着殿下生出几分不满。既是看重她, 为何又让她伤成这样,吃这么多的苦头。
于是他胡须一翘,只假装未闻, 自顾自的收拾着药箱。又将写好的药方交给自己的药童, 命他快些去煎一份来。
朱辞远见他不理自己,也顾不得尴尬。他是知道这杜老太医的脾气的。这杜太医从前便与祖父交好,他在徐府的时候有什么头疼脑热,皆是他来探看, 因此自己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知道杜太医此刻恼着自己, 只得起了身, 恭敬行了一礼:
“杜太医,晚生有不对的地方, 老先生只管责骂。只还请老先生看在晚生忧心的份儿上,告知一二吧。”
他态度放的很低,言辞恳切,杜太医听得也有些不忍。他仍旧冷着一张老脸道:
“眼下倒是性命无虞。只是若再这么折腾几次,她就是有多少条小命也要都折进去了。”
杜太医话语很是不善。朱辞远静静地听着,心倒是稍稍放了下来。却紧接着听杜太医道:
“只是往后只怕要落下病根儿了。恨长生,什么鬼东西,也就刑部那些阎罗才想得出来,弄出这些个糟蹋人的玩意儿,也不怕折了寿!”,他一边说着一边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此药性烈,对肠胃损耗极大。虽真不至于有危于性命,却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丫头只怕吃了大苦头。”
这话听入耳里,朱辞远只觉得好像每一个字都要往他身上扎出一个洞来。因为自己不相信她,把她丢在了那虎狼窝里,才会让她受这么多的苦。他觉得自己现在甚至没有资格守在这里。等怀恩醒了,再也不会想再见到他了吧。
杜太医见他面色一点一点的白下去,也不多言,终究只是叹了一声:“冤孽呀。” 而后嘱咐道:“眼下人还烧着,要小心伺候,有什么不好定要及时来找我。再者,这药伤了肠胃,这几日只怕难以饮药,入口的饭食只怕都会吐出来。只是无论吐了多少次,那药必须给老夫灌进去,否则她日后可要遭大罪。至于饭食,这些日子只准给她喂一些黄米熬出来的汤。等这丫头不吐药了,才可慢慢进些清淡的饭食。”
杜太医一说完,也不看朱辞远一眼,拎着药箱便走了。
杜太医一退下,长宁见殿下额角的鲜血还流着,怨那老太医怎么也不知给殿下清理一二。回想他刚将怀恩背回来的时候,殿下那几要吃人的眼神,他有些害怕。但想了想还是准备上前劝劝,却听朱辞远出了声:
“是谁给她用的刑?”
长宁只得硬着头皮道:“是严大人。他以为殿下只是怕怀恩身上有伤,这才不准他用刑。便擅作主张,用了这了无痕迹的药。”
“你退下吧。”
“殿下……”
“退下。”
长宁知道眼下不是劝的时候,只得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长宁一退下,朱辞远像是泄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跌回了床沿上,握着怀恩的手。可刚一碰到,他低头一看,便见掌心那道触目的血痕,不由得就浑身颤抖了起来。
这丫头究竟因为他吃了多少的苦,遭了多少的罪?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要汹涌出来,他极力忍下去,转身找了药膏,替她细细的涂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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