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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瀚文颔首,问:“知道是什么人家吗?改天也好答谢人家。”
玉容摇头,轻轻咬着唇:“我问过她,她说救我本就不图回报,让我不必特意再去答谢。”
梁瀚文喃喃:“还有这么乐善好施的人?”
玉容低“嗯”了声。
梁瀚文垂眼看着她,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对视片刻,她心虚地别开眸子。他以为她是这几天被吓到,太害怕了,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处别院在我名下,没有人知道,你安心在这里休养。我改天再来看你。”
玉容却想起了戚繁音的话,她跪下去,哭着磕头:“公子,求您看在奴婢这么多年服侍您的份上,给我条生路吧。”
“生路?”
玉容道:“奴婢低贱,不能入李姑娘的眼,留在京城往后也无缘再服侍公子。还请公子放我离开。”
“你想去哪里?”
“奴婢老家开封,前些年家里有位叔父下了江南,做些小买卖,体恤奴婢父亲只奴婢一支血脉,曾有意接奴婢出府。”玉容饮泣道:“奴婢想下江南去投奔叔父。”
早些年叔父找到她时,她不愿走,因公子是良人,未来的当家主母又柔善,留下是她最好的前程。
“公子若要这个孩子,待我产下他之后便送还京城。”玉容手放在小腹上,轻轻抚了抚:“若公子不要他,我也会好好将他养大成人。”
“你也要走了。”梁瀚文站在窗前,轻叹了口气。
玉容看着他的侧颜,冰凉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他现在的样子太过落寞,她心下一阵痛,公子曾是那么爱笑的人。自从戚家出事之后,她就没再见公子笑过。
他缓步走到门口,手指屈握成拳,说:“走吧,走得远远的。”
说完,大步走出房门,徒留满地月光铺满清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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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衡隔三差五就来葳蕤园,和此前频率大差不差。
后来,关于那日在大相国寺的事情,他一个字也没有提过。
他既不提,她也不好主动解释,否则倒显得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只心还是悬着,难以放下。
在男女事上,顾衡很冷淡,否则也不至于这把年岁还没成婚,连段风流韵事也没传出来。
当然,他可能在别处也置有像葳蕤园这样的别院,养几个像她这样的女子。
不过这些不是她该去了解的,他有没有别人,对她来说都一样。
能让顾衡纡尊降贵亲自陪着礼佛的女子,定然不是常人。
大人是不是有了娶妻的打算?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讯息,连着几天都心事重重。
这天,她让香如陪她上一趟街。
香如欢喜,戚二姑娘闷在园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有交际,她怕她闷坏了,她主动提出上街走走,香如立时坐不住了,起身道:“那咱们走吧。”
秋色渐浓,时节近初冬,天儿一天比一天更凉,戚繁音怕凉,穿了身厚厚的斗篷,帽檐宽大,镶嵌着白色狐毛,大半张脸都遮在帽檐之下。
香如问:“姑娘想去什么地方?”
“长乐街。”戚繁音说。
香如讶然:“长乐街呀?”
不怪香如如此惊讶,长乐街是胡人聚集的地方,鱼龙混杂,云京城有头有脸的贵女几乎都不往那里逛呢。
戚繁音提起裙摆,笑笑,率先往长乐街走去了。
当时牧亭被流放,经过正宁县的时候遇到了南下打秋风的蛮子,混乱中他丢失不见了。
他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也不是正犯,官兵根本不上心,随意找了找就报了个失踪。
谢嬷嬷她们都说,一个孩子在那地界丢失哪有活命的机会?
戚繁音想得明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活着,她要把人找到好好养大;他死了,她也要把他的遗骨带回来。
长乐街的胡人多,胡商也多,这些人常年来往西域与中原,沿线认识的人多,消息十分灵通,今日里来,她是想让这些胡商帮忙打探牧亭的消息。
长乐街熙熙攘攘,入冬了,街头好几家门口都摆着动物的皮毛。掌柜为了标榜特色,请了许多胡姬在门口招揽生意。
这些胡姬热情火辣,即使在气温微凉的初冬里,也露出纤细雪白的腰,扭着腰肢,风情万种地招呼客人。
吸引了许多男子流连忘返。
香如臊得头低垂,脸红得都快滴血:“主子,咱们、咱们真要去这里吗?”
戚繁音道:“胡风开放,女子也能出来谋生。她们正经招揽客人,咱们正经买东西,有什么不能去的。”
戚繁音一边走一边看,却不随便进店。香如也摸不准她要做什么,片刻之后,她停在一个店面门口,香如抬头看到店的门匾上写着“博古阁”三个大字。
“就是这儿了。”戚繁音唇角微微弯了弯:“咱们进去吧。”
香如看了眼,这博古阁店面极大,却门可罗雀,丝毫不比方才经过的那些店铺热闹:“姑娘怎么不去别的热闹地儿?”
戚繁音低声道:“云京城兴胡风,所以和胡人的贸易繁盛。不过呀,胡人的东西不是日用之物,许多老百姓只能赶着便宜的过过瘾。这些卖便宜货的胡商只弄得到普通的胡货,到底本事有限。要找牧亭的下落,靠这些人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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