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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遇良辰 第71节

      宋启正目光扫去,依稀瞧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之前造纸坊的案子时,宋启正见过陈家村的人,现在那些人又站在了这里。
    只不过那次的案子与这次不同。
    是他教子无方,宋旻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
    宋启正翻身下马,就看到李佑从衙署走出来。
    李佑是真的在这里,亲眼见到李佑这一刻,宋启正心中的希望彻底消散。
    宋启正上前向李佑见礼。
    “宋将军。”李佑的神情比之前更添了肃穆。
    宋启正躬身赔礼:“我没能教好逆子,让他做出这等事来,无颜见李大人。”
    李佑叹口气:“宋将军在北方战功赫赫,就是为了保护大齐百姓,本官怎么也没想到,为了构陷旁人,你手下的兵马会向无辜百姓动手。”
    宋启正不禁一凛,除了勾结辽人,调动兵马宋旻还做了些什么?
    李佑将宋启正让进衙署二堂,宋启正见到跪在堂上的几个副将。
    李佑坐在椅子上,声音更为威严,眉宇间的怒气已经遮掩不住:“若非本官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这些人与奸细勾结,将陈家村的人骗入山中,就要用箭射杀,以便让整件事死无对证。
    本官审问之后得知,这都是宋旻暗中谋划的结果。”
    李佑说完抬眼盯着宋启正:“宋将军,本官有一事不明,宋羡是将军嫡长子,与将军一起征战多年,为了大齐屡次身陷重围,宋将军该以此为傲才对,为何眼睁睁地看着这种同室操戈之事发生?
    难不成宋将军有什么不能向外人道的苦衷?”
    第一百零三章 后悔
    宋启正没有料到李佑会问出这样的话。
    他与宋羡是父子,却闹到如今的地步,这些年他们都经历过什么?宋启正不愿意一一向外人说起。
    但是这一刻,宋启正恍惚想起宋羡小时候的模样,生得眉清目秀,尤其喜欢笑,十分惹人喜欢,每次当他从外面回来,宋羡都会长着手扑过来,软软的小手拢住他的腿,他在书房里忙碌的时候,宋羡总要偷偷跑进屋子,有一次宋羡抱着他的腿睡着了。
    宋羡喜欢叫他“爹爹”而不是“父亲”,那孩子喜欢与他一起用饭,喜欢送他出门,迎他回家。
    他曾问过宋羡,是否喜欢骑射,宋羡总是摇头,奶声奶气地说:“我不要出去打仗,这样就见不到祖母了,我就要待在家中。”
    宋羡的面容乍一看像宋家人,可仔细端详眉目却与生母格外相似,性子也随了生母,不喜在外奔波,格外的依恋家中的一切,那原本也是他喜欢的模样,可是后来他在外征战多了,那妇人心里也就没有了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宋羡那孩子也渐渐对他生了疏离,总会在家中惹出各种事端,对两个弟弟恶语相向。
    再后来荣夫人出事,宋羡被人绑去了海上,宋裕、宋旻被辽人抓走,他被暗杀,阵前宋羡夺兵权……种种事端,让父子之情消磨殆尽。
    宋启正想到这里才道:“让李大人担忧了,我们父子平日里有些分歧,但虎毒不食子,我不会向亲生儿子下手,宋旻做出这样的事也是我始料未及,但无论如何我也脱不开干系……”
    宋启正与李佑对视:“私自调兵、与辽人勾结都非同小可,我会听从朝廷安排和责罚,希望能将此事查个清清楚楚。”
    话点到即止,李佑也不能再去提点宋启正,宋家父子的关系,那是宋家的家事,他不宜说太多。
    李佑道:“确实需要仔细查清,镇国大将军身边的乔副将与那些人有来往,乔副将跟随大将军这么多年,大将军最好想一想从前乔副将是否有过异动。”
    宋启正身边副将很多,但乔副将是他得力之一,现在乔副将出事,这其中的关系捋不清楚,不要说宋旻,就是他恐怕也难逃通敌的罪名。
    宋启正应声:“我立即就让人将乔副将这些年参与的战事都写清楚,将与乔副将走动亲近之人告知衙署。”
    李佑点点头,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深沉,他抬眼看着宋启正:“镇国将军想必早就猜到我来北方是为了节度使之位。”
    宋启正心中一阵恍惚,李佑终于不再与他遮掩,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李佑接着道:“但镇国将军不知晓为何朝廷如此安排,并非皇上是惧怕你宋家手握兵权,怕你们在北方做大,将来不好掌控,大齐有那么多节度使,只要一心一意为朝廷办事,皇上也不会心生猜忌,否则也不会让你在北方这么多年。”
    宋启正听到这里,不禁心生紧张,他更为仔细地听着李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
    李佑道:“那是因为有人密报皇上,宋家暗中勾结辽人。”
    宋启正脸色彻底变了。
    李佑叹了口气:“皇上虽然派我前来,却希望那密告是子虚乌有。”
    接下来的话李佑不用说了,宋启正全都明白,原来挡在他面前的是这样一个密告,现在被朝廷抓个正着,他还有什么话能辩解?
    宋旻不但葬送了自己,还让他丢掉了节度使之位,甚至可能连多年的战功都毁于一旦。
    宋启正知晓,这件事必须查个清清楚楚,他没有任何的退路。
    李佑还有许多事要处置,他站起身向宋启正道:“大将军要庆幸,你有一个好儿子。”
    有了宋羡,至少北方没有发生兵乱,宋羡抓了奸细立下大功,有了这些事在先,朝廷才可能会继续让宋家治理北方。
    李佑希望宋启正能够想明白。
    宋启正离开了衙署,刚刚走出门,就发现宋裕没有在门外等候。
    “二爷呢?”宋启正道,他还有许多事要问宋裕,想要弄清楚这桩事宋裕和荣氏知晓都少。
    家将道:“二爷离开了,没有说去了哪里。”
    宋启正长长地吸一口气,宋裕回定州去找荣氏了,想要荣氏出面为宋旻求情。
    真是愚蠢。
    就算没有随他征战沙场,也该明白通敌是何罪名,他帮宋旻遮掩,他也无法扯清关系,更何况宋旻真的做出这种事,便真是罪无可赦。
    宋启正思量着,看到宋羡带着人向衙署而来,宋羡目光淡然,仿佛并没有瞧见他似的,往常宋启正不会开口唤住宋羡,可现在不同,他也想要向宋羡问话,宋羡定然知晓他不清楚的细节。
    “宋羡。”宋启正开口。
    宋羡的马刚好停下,宋羡利落地翻身下马。
    宋启正也走到了跟前。
    “你可有时间?”宋启正道,“我们去旁边说话。”
    宋羡不为所动,目光淡淡地迎上宋启正:“镇国大将军是为公务还是私事?若是公务,可以与我一起去衙门二堂,若是私事,我现在诸事缠身,只能改日再叙谈。”
    “你……”宋启正忽然不愿再说下去,甩袖转身离开。
    宋羡也抬脚走向衙署,父子两个人的身影相背而驰,越走越远。
    宋羡走进衙署二堂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李佑身边的谢良辰。
    穿着粗布衣裙的谢良辰正仔细地看着李佑手中的木齿,宋羡听程彦昭说了,那些奸细口中的木齿是谢大小姐发现的。
    那木齿藏匿的隐蔽,她是如何察觉到的?
    “宋羡。”李佑先抬起头。
    宋羡晃了一下神,所以迟了一步,躬身行礼道:“李大人。”
    李佑向宋羡招手:“这是从奸细口中取出的布帛,上面写着邢州的一处地方。”
    碍于谢良辰在身边,李佑并没有将话说得很清楚,如果他猜的没错,邢州是他们离开镇州的落脚地。
    那布帛就是证明他身份的文牒,这边镇州的事遇到差错,他们就要设法脱身,邢州说不得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新的身份,等风声过去,他们再露面继续行事。
    李佑道:“我让人去了邢州,不过就算将邢州的人抓住,还是不能斩草除根,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
    宋羡道:“虽然不能斩草除根,却也能将北方整饬一番。”
    李佑颔首:“至少要将安插在守将中的奸细都找出来,你放心凡事有我在前面撑着,你只需放手去做。”
    宋羡应声。
    谢良辰见状向李佑告辞:“李大人,我们做好了文书,先回村子了。”
    李佑点点头,谢良辰就要跨出二堂时,就听宋羡道:“我去看看陈家村的人。”
    第一百零四章 吃亏了吗
    谢良辰在穿堂下站定,宋羡快步走了过来。
    常安在旁边守着,两个人说几句话不会有人听到。
    谢良辰知道宋羡要问有关木齿之事,她也知道该怎么回答,却没想到宋羡站定之后,低沉的声音道:“吃亏了吗?”
    谢良辰一时愣住,片刻之后才明白宋羡的意思,宋羡指的是他们有没有因为王俭受伤、受骗或者还有些别的。
    “没有,”谢良辰道,“挺顺利的,没等我们出手,李大人就到了。”她连猎弓都没用上。
    既然宋羡问她了,她也不好意思不投桃报李。
    谢良辰道:“大爷那边还顺利吗?”
    宋羡脸上神情一如往常:“还在查与乔副将有关的人,拒马河守关的将领过几日才能押解到镇州。”
    谢良辰并不知晓乔副将是谁,但能想到宋羡特意提及,这个人必然在宋启正军中很被器重。
    外有王俭,内有乔副将,这次的局做得周密,应该不是宋旻那样的人能够操控的,八成是宋家真的有辽人的奸细。
    “还有一件事,”谢良辰看着宋羡,“那些熟药应该是苏家药铺的。”
    宋羡看着谢良辰垂下的睫毛微动,再抬起眼睛时,目光清亮,看来已经将整件事想得通透。
    宋羡道:“你怎么知晓?”
    谢良辰道:“官药局选药的时候我特意瞧了,每家药铺的甲等药材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苏家的熟药法子我也熟悉,我仔细辨认过,就是苏家没错。”
    要么是王俭与苏家有关系,要么是苏家与宋旻私底下来往。
    宋羡道:“宋旻认识苏大太太的娘家哥哥。”
    原来是这样。
    谢良辰道:“我在苏家时不曾发现苏家有人私通辽人,不过那时候林知县在辽人攻打拒马河时被杀,苏大老爷病重,苏大太太也被夺了管家之权。
    苏怀清前世的死也有些蹊跷,不知与这桩事有没有关系。”
    听到苏怀清这个名字,宋羡此时才意识到,在前世谢良辰是苏怀清的妻室,为苏怀清守寡多年。
    宋羡眉头微蹙,不过这样的表情一闪而过,快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宋羡再次开口,没有问苏家而是道:“你怎么知晓那些木齿?前世时遇见过?”
    谢良辰道:“不是,可能与我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应该是有人教我防备这样的人。”她不知晓太多,所以也不能与宋羡说的太明白,这件事涉及奸细,她不能隐瞒,而且现在还没有隐瞒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