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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握着主动权,却一直像个活死人一样的皇帝忽然道,“去……把物证带来。”
声音沧桑,好像六七十岁的老人一样。
此际心寒,等了许久的声线传入耳朵。
“这合欢香,是孤给太子妃的。川穹,赤芍,都是合欢香中的成分,其体外涂用,是极好的愈伤之药。”
晏惊寒快步而来,姿态仍然矜贵高雅,只是额头前的几缕发丝,有些微的凌乱落下。
柳蕴娇心安下来。
方才受了多少痛楚和委屈她都没有退缩过,而他一来,看到她伟岸的背影,柳蕴娇忽然鼻头酸酸的,有些想哭。
视线很快就模糊了。
其实太子爷,您没必要为了保住我,以一个人来换另一个人的。
涂用、涂用……她记起,合欢香不是用来点燃的香,而是一种膏体。
不知是否因为他的到来让她心安沉定,她忽然想到一个挽救的方法!
第102章 暗示 既然全妃他们一口咬定柳蕴娇枕头……
云贵只听皇帝的话,就算太子爷到了,他也不会顾虑什么,当即就带着人去无极宫拿物证。
幸好被押来的路上她大致记下时间,云贵一来一回需要的脚程她有把握能拿捏个七八分。
“太子爷莫说笑,宫中治疗的伤药成百上千,你选什么不好,偏要选禁药合欢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这是知法犯法。”全妃满意的很,太子自投罗网,这是一下子让她治了一对亡命鸳鸯啊。
安宁也觉得,禁药这个词儿,沾上了就没得洗。
到底是自己的好计谋,她整个人都飘飘然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消息,是宋凝告诉她的。宋凝因为合欢香吃了大亏,险些被污了身子,才明白柳氏枕头下面藏的是什么东西。而安宁,什么也没付出,还扳倒两个敌手,她是净受益的幸运儿。
母妃不喜柳蕴娇是因为柳蕴娇那命短不讨喜的生母,这次对付她,安宁为母妃出了一口气。而贤妃则把太子视为眼中钉,日日都欲除之而后快。自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出手就除了两位后妃视为敌的一对夫妇,这次,她的功劳,足以扬眉吐气了。
“不知全妃娘娘可查清楚了,那香膏,是否是真正意义上的合欢香。”晏惊寒沉声,如墨的眸子从柳蕴娇身上扫过。
看到她眼角垂挂的泪珠,他眸色愈深,掠至全妃脸上,激荡起难以察觉的杀意。
柳蕴娇从对视的那一眼里看到了讯息。
是引导!是引导!
他如此问话,定是希望那香膏变成非真正意义上的合欢香。
脑子转起来,身上的痛竟也不那么明显了。
既然全妃他们一口咬定柳蕴娇枕头下藏的是合欢香,那么如若她在香膏中加入其它的汁液,使其性状和气味改变,岂不是化了这场局面吗?
不愧是太子爷,能想到她思考遗漏的地方。
虞常在壮着胆子道:“太子爷说话真是高深莫测,那合欢香还能有假?要不是因为柳氏藏着的香膏,彩蝶会被中了药的禁绝军侍卫玷污而身怀六甲吗?如果不是合欢香,其它欢愉之药哪会有如此大的威力,让那侍卫在冰天雪地的外头还能玷污宫婢子?太子爷若不信,不如通传太医院判来博亨宫检验究竟吧。”
皇帝面前,太子爷哪有越俎代庖通传太医院判的权力。虞常在这么说,不过是激他做出错事。
晏惊寒听到禁绝军三个字,耳根子明显动了动。他迟迟不传太医,目光在殿中逡巡,有意无意地朝暗处扫去。
柳蕴娇抢着道:“那不如也让太医诊断一番彩蝶的胎到底是两个月还是四个月了。”
虞常在缩了缩,硬着头皮反回去,“女子怀孕的期限都是说不准的,甚至还有早产儿或难产,照你这样紧抓着月份不放,是不是要等到彩蝶生产之后再给你定罪了?”柳氏是狡猾之人,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今日,一定是要见分晓的。
“我倒觉得也未尝不可!”
居于高处的皇帝哑着嗓,神态已经很疲惫了,如今他只觉得底下的人聒噪,早些结束才好。“传封珩。”
皇帝真的让通传太医了!
柳蕴娇懂晏惊寒的意思,他之所以会说出那番话,不仅是要传递讯息给柳蕴娇,更是因为他希望有一个太医来验证。
太子回头望了一眼从殿外投射进来的日光,视线与柳蕴娇相撞,他缓缓道,“殿中太暗了,为何不掌灯?”
殿中的小公公回答,“回太子殿下,陛下龙体有恙,轻尘大师嘱咐要少见光线。”
掌灯,烛火!
这是暗示!
为了让太子知道她已经与他心意相通,柳蕴娇抽抽着委屈道:“殿下,您送臣妾的香膏,臣妾还一次都没用过……”
一次都没用过的意思是,膏体上光滑无暇,并且没有人的指纹。无人用过的合欢香,怎会致使别人愉情,从而做出错事呢?
晏惊寒的心微微放下,视线稍柔,这个小姑娘,深得他心。
她说着话,挣扎松了御林军的手,故作抹眼泪,一双水润晶亮的眼藏在双手后面肆意地探寻整个大殿。大殿里有许多个未点燃的烛台,想必烛台附近就有火折子。
全妃乐了,那香膏早就被她暗中派人挖走了一大块,以那块缺口充作是侍卫中药的痕迹,何况全妃也拿去查验过,盒子里装的确实是合欢香。自她拿到合欢香的那一刻起,整个无极宫偏殿就已经在她的包围掌控之中了,想偷天换日是绝不可能做到的。他们如此狡辩演戏,不过是在做最后自欺欺人的垂死挣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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