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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人一旦进来,他们一定不会仅仅满足于江州江宁府那一小块地方,在他们扩张之前,我们要想方设法拉近和他们的距离,这次回京之后……”
他缓了一口气,将这些天考虑的一件事郑重其事说了出来。
“这次回去我打算向太子殿下请求把农事处搬到江州来,我会第一个跟过来,我知道很多同僚花了十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就为了从地方调任京城当京官,我这次从京城出来不会强求大伙,要是不愿过来的,我会奏请殿下让诸位官复原职,不会让诸位为难,毕竟到了江州之后,一着不慎,西海人和庙堂两边都会得罪,这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底下众人再次陷入无言,就是严素光都没料到文靖安会忽然讲这个话题,半晌后,还是卢玉邻和杨玄素等一批学生率先表示支持,其他鲜有人表态,因为这里边很多人都是从六部或者其他中央官署抽调过来的,特别是户部、市舶司这种衙门的税官,他们担任的都是肥差,从京城到剑州谈判可以,从京城调任江州不行,利益权衡,确实没有必要到江州以身犯险。
文靖安也不强求,就连卢玉邻他也是这么说的:“你好不容易进了詹事府,你家人把你送到国子监就是为了这一天,如果你再回江州,我这个做老师的就是毁你前程了。”
卢玉玲当即说道:“老师!如果是以前我会这么想,可拜在你门下帮你做事这一年多,特别是这一趟和你去了剑州,我是再也不肯挂个官职潦草一生,与其浑浑噩噩混日子,不如跟着你为大盛做些事。”
杨玄素等人一批年轻的学生纷纷附和,文靖安抬手打住了他们:“我知道你们的心意,不过你们再想想吧,和家里人说一声,不要那么冲动。”
说罢他率先离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严素光悄然跟了出去,文靖安在第三层的甲板上看海,严素光走近,问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怎么也不跟我和周洵商量一下?”
文靖安:“因为我把你们算在里边了。”
严素光:“……”
文靖安:“你和周洵也留在京城吧。”
第195章 争执 人各有志不做强求
严素光听后只留了一句话“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说完直接就走了。
文靖安既不去劝也不去解释,这件事后面一定要面对的,压力不只来自西海人和庙堂,还有他们自己内部,就拿周洵来说,他之前外放剑州多年,去年好不容易被召回京城进入詹事府,妻儿也都接回了京城,他是典型的“熬到头了”,现在要他离京调任江州,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文靖安总不能用“为大盛奋不顾身”要求所有人不顾一切做出牺牲吧?这是无异于道德绑架了,而且这一次去江州和西海人打交道,做得好,不知猴年马月是个头;做得不好,就像文靖安之前说的,庙堂和西海两边都得罪,吃力不讨好。最严重的,处理不慎将大盛和西海的关系闹僵,到时候他们就是罪魁祸首。
这就是文靖安没跟周洵和严素光商量直接和下面的人说这件事的原因,站在他的角度,他得为周洵和严素光着想,人家舍身陪他到这一步已经付出很多了,周洵在西海大盛来回奔波,严素光尽全力帮他协调旧党官员,现在没必要继续跟他到江州以身犯险了。
就算是林宁宴和陈崇章,回京之后他也会先说清楚这里边的利弊,无论做出什么选择,他都尊重,他甚至更希望他们留在京城,然而总有人需要付出,所以他选择第一个到江州去。
他把这件事说出来之后,船上的气氛显然一下子就变了,这是他预料之内的结果,早说早好,到真正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大家心里都有份预备。
途中周洵和严素光也没有找他说过这件事,见面时话都少了很多,看来他们两人达成了某种默契,倒是文妙安经常过来跟他汇报各种消息,小丫头就是一句话:“小哥哥你放心,反正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最后只剩咱俩个,也要把这件事干下去!”
文靖安笑而不语,很快,船入江州出海口。
为了节约时间,路过江宁府时他们不再停留,直接从江水溯流而上,走江州、淮州再到中州这段水路,四天之后,轮船驶入淮河河道,再半日路过新工业区鸣笛示意,但不在这里的港口停靠,而是继续往上走三十里到京城南边的淮河渡口。
林宁宴和陈崇章早就带人在等他们了,回来之前文靖安已经通过驿马给林宁宴传回谈判的结果,并大概说了在剑州发生的事,林宁宴接到他们,也不多问谈判过程,而是直接问道:“明天去找殿下还是现在就去?”
文靖安:“宜早不宜迟,直接去吧。”
林宁宴了然,亲自过去跟周洵说了,周洵便将签好的公约、条约带上,他们要把这些东西交给萧慈祐,然后由萧慈祐转呈中书省,等待中书省审核,当然过程中元景帝也会派官员介入以确认这些公约、条约与大盛的利益无害。
这个审核的过程要花不少时间,西海人那边也是一样,他们也要等各自的国主做最后确认,故此双方会有一段“空窗期”,文靖安等人这边上交了谈判文件之后,第二天到詹事府向萧慈祐和三咨询述职,主要是详细说明这次谈判的整个过程以及最后如何促成双方合作,这些都是论功行赏的依据,到这里他们这个谈判团基本算是圆满完成了谈判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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