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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唐绾心紧闭着双眼忍受着折磨,却不知不觉身处冰火两重天的境地之中,直到她渐渐地又耗尽了气力,失去了意识……
    这一夜唐绾心的梦境不断变换,一会梦见宋柏谦送她上花轿的场景,一会又梦到他举刀看向自己的双腿,身体上、心灵上备受煎熬,待她终于从梦境中解脱,天已经大亮了。
    白芍将早膳送了进来,唐绾心静静地靠在大迎枕上,缓缓地用着炕桌上的药膳和小笼包,得知宋柏谦早早便去了京北大营,等三日后才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三日她倒是过得有些无聊,只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了个安,第二日她本想去找陈令仪,却怕陈令仪问她有没有用那小玉瓶里的东西,她答不上来……
    更重要的是,她找不到那个小玉瓶了。
    唐绾心只觉得懊恼之极,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就能丢了,她明明记得那夜是从她手中滚落下去,床底下和床榻上都被她搜了个遍,却没有寻到踪影……
    她只得安慰自己,说不定那一日不再找它的时候,它就自己出现了呢,反正她现在又不急着用它。
    以后也绝对不会用它!
    ……
    这几日唐绾心每夜都睡得极好,可远在燕山京北大营的宋柏谦则是夜夜难眠。
    宋柏谦乃军营出身的人,前生在陇右道从军的那段日子里,他从未有过孤枕难眠的时候,就算是今生,在陇右道时也是整日里盘算着如何击败北疆挽救唐绾心的命运,从未觉得军营的生活那般难以忍受过。
    可是现在的他,躺在营帐中,只觉得山风太冷,床板太硬,翻来覆去脑中都是唐绾心白嫩柔滑的小脸,和她那葡萄似的雾蒙蒙的双眸,在他怀中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宋柏谦紧紧盯着帐顶,深呼一口气,手指不住地婆娑着他被角,只觉得全身燥热无比,一把将被子掀开,扯了扯里衣的衣襟……
    他虽极想与她亲热,可看她那副痛苦的模样,他也揪心,却又实在难忍,每次都只能浅尝辄止,昨夜也是被她的态度刺激到了,才会放肆了些,可怕弄疼了她,他也是极尽温柔。
    可没想到她还是哭得那样惨……
    重生一世,宋柏谦本打算好好疼爱她,谁知却因为他那里异于常人的原因将她越推越远。
    一想到这几夜没有他陪伴,她一定睡得极好,他就感觉如身处火炉般被炙烤着,便翻身下地,走出营帐,在山风中吹了许久,待额角的汗渍全部发散,才又回了自己的营帐……
    宋柏谦忍不住叹息,眉心拧在了一起,抱着双臂平躺在硬床板上,过了好久才睡着,可却入了梦境。
    ……
    宋柏谦定定地站在送亲队伍的花轿前,看着玉宸公主亲卫的侍卫长樊睿将唐绾心引见给他,他双拳陡然攥紧,忍不住发抖,如身处数九寒天一般周身冰冷,见唐绾心转脸看向他,慌忙侧过身子,将自己的脸往后扭。
    宋柏谦怎么也没能想到,他以和亲和敦煌郡为筹码,处心积虑为陇右道争取来的喘息机会,却掩埋了他幼年时青梅的未来……
    儿时的她面色晶亮红润,小脸胖嘟嘟的,可宋柏谦刚刚只瞧了她几眼,见她如今却骨瘦如柴,目光如老妪般黯淡,神色倦怠,眉眼间早已不复往日的神采,突然有种无颜见她的感觉……
    侍卫长樊睿道:“公主,这位便是陇右军镇国将军边文康的亲卫,千户宋柏谦,这次被边将军派来,接您去张掖郡……”
    宋柏谦双拳攥紧,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无奈之下只得缓缓地转身向她抱拳行礼道:“卑职见过玉宸公主。”
    他不忍看着唐绾心的神情,只闭目候着,过了半晌,他听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缓缓流入了他的耳中:
    “宋柏谦,你是我认得的那个宋柏谦吗?”
    第14章 你就没差人去问问?
    宋柏谦听见她声音在颤抖,还带了些许哭腔,忍不住闭了闭眼,却也不敢抬头……
    樊睿极有眼色地退下了,连带着将和亲队伍的那些人安排去休息,一时间,偌大的一个院子里,便只剩下了唐绾心和宋柏谦两人。
    “快免礼。”唐绾心十分激动地上前一步,想抬手握住他的手臂让他起身,想了想又将手臂放下,手指不住地绞弄手中的帕子,喃喃道,“我认识的宋柏谦也是几年前便来了陇右道,你抬起头来好不好,我想看看是不是你……”
    宋柏谦知道自己是躲不过的,无奈地叹息一声,缓缓地将头抬起来一下,又飞快地埋首。
    过了半晌仍没动静,宋柏谦只觉得心跳得飞快,险些要跃出胸腔,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看,便见到了唐绾心盈满了泪水的双眸。
    她一双眼睛本就生得很大,一瘦之后显得更加突出,眉头轻蹙,两行清泪落下,有几滴滴到了宋柏谦的手背上。
    宋柏谦觉得手背被灼伤了似的火辣辣的疼,下意识地就想帮她擦眼泪,却生生止住了动作,双手不住地颤抖着,只听唐绾心抽噎道:“你一定是受了很大的苦,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在陇右道的几年里,他经历了双亲病逝,无奈从军,自他在战场之上杀了第一个人起,他便已经没有心了,那个曾经如女娃娃一般俊秀的少年英才,早已被他扼杀在了陇右道的风沙之中,现在只有苍老干涸的如枯树一般的酗酒千户,仍在漠北的血色之中在苟延残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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