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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生心里暗骂自己愚钝,忙不迭把还没干透的信纸放在容谦专门放废纸的地方。这些纸到了一定的日子会专门有人收,收在一起,到了供奉文曲星的庙里,烧给文曲星。
可这纸是不能给人看的。这里是容谦的书房,他还真怕容谦知道了什么。
叶生想了想,索性用墨把整张纸涂满,涂得满满的墨,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放下了笔。
“哎呦喂,世子啊。您连早饭都没吃就跑出去,回来了还有兴致玩墨?”进一回厨房,彷如要了他半条命的陈三儿垂头丧气地来求安慰,看到了玩得不亦乐乎的叶生,颇为幽怨。
感情世子急匆匆地回来就是玩墨的?倒让他哭巴巴地给那黑心主子□□出来的黑心奴才烧火。那黑心奴才长着鹰隼目,一天到晚抿着嘴装深沉,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心里腹诽的陈三儿越腹诽越生气,越生气,越伤心,越伤心,越绝望。世子还小,他们老的老,小的小。在这鸟不拉屎,连一日三餐都要自己动手的地方,他们靠着个黑心世子,真的是让人绝望。
心如死灰,不知长路到底多漫漫的陈三儿看着自家单纯无邪只会玩墨的世子,忽然就觉得任重而道远。
“玩儿什么墨呀。”叶生没好气地瞪了陈三儿一眼。他心里堵的慌,又不能和别人说,看着陈三儿都觉得这世界总给他招嫌。
“不玩墨,您也该吃饭呀。世子临走前说了,吃完饭,需练字。他午时抽时间检查。”陈三儿打起精神来,贱兮兮地哄着自家世子。
明明在心里腹诽,还得帮着那黑心世子好好看着自家主子。
相看两相厌的人说话,最讨厌了。
叶生还没开始重新写,就得乖乖先把早膳用了。待会儿到了午时,容谦回来要检查。
他再怎么特殊也是云衍的学生,早晨天还没亮就得下山,到了学堂读书,午时用了膳再回来。休息一个时辰,下午去学骑射。剩下的时间,只要不离开山头,去哪都没人管。
云衍这种松弛有度的时间安排,直接只能让叶生随着容谦动而动。容谦去学堂他不能偷懒,容谦回来了还得检查。容凌那黑心奴才,紧紧盯着叶生。若不是叶生早上破天荒地起得早,跑得快。他连门都出不了。
如是,叶生乖乖用了碗小米粥,吃了笼容凌一大早从食府里买来的小笼包。乖乖去书房练字去了。
顺便把给师兄的信写了。
开头是万年如一日的问候,后边的,叶生倒是斟酌了好一会儿。这件事非比寻常,他一旦说给了师兄听,势必要牵连到前世的事情。师兄何等聪明,只怕他露了马脚,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
叶生想了想,索性编了个故事,提了笔。
隔壁有只狗,狗经常与他吵架,见到他就咬,他恨死了那狗。可有一天狗要去吃一只掺了毒的鸡。他知道那鸡有毒,可到底该不该告诉狗?
叶生恶意满满地把云王妃当成了狗。写得正痛快,又觉得不妥当。还在后边写了一句。“狗欺人,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也不管人怎么会跟狗杠上。又是洋洋洒洒,写得专注又认真。
写完信,给了陈三儿。
陈三儿接了厚厚的信却是苦了脸。本来就像包子的脸,此刻像个馅料满满的包子。“世子呀,不是我说。这地方,奴才也不熟哇。您带信还不如去找容世子。咱们现在可是什么都仰着他呢。”
“要是什么都能仰着他。我倒不怕了。”叶生愁眉苦脸道。拿着信不知道该不该给容谦。
他觉得自己的信写得还是直白了一些。万一被容谦看到了怎么办?
可容谦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看他信?
叶生又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万一不小心看了呢?叶生有些惴惴不安。
“世子要送信?”一旁的容凌善意出声,人畜无害的样子。叶生觉得他直勾勾的鹰隼目都没那么可怕了。
“你能帮我?”叶生皱皱眉。如果通过容凌,不让容谦知道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那要看云世子往哪送,江南,江北。容王府都有往来,那自是可以的。”
“哦?”叶生眼睛一亮。去江南,那走陆路必然会经过长梁的。
“那是走陆路,还是水路?”送信一般都是加急,陆路比水路快的多。叶生这只是试探试探。若是不想送,他是个孩子,容凌要是想忽悠他,直接说走水路,他肯定不知。
“送信,定然是走陆路的。”容凌一本正经回答。
“那你帮我送吧。”叶生放了心,把手里的信给了容凌。“送到长梁太虚山。”
“长梁太虚山?”容凌点点头。“倒是算是顺路。”收了信妥帖地放在了怀里。
“世子放心,信一定早早带到。”容凌严肃的脸上让叶生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可靠感。
“嗯。”叶生满意点点头。“若是能现在去就更好了。”
这山上肯定没有信使。容凌要送信,必然会下山。只要在容谦回来之前把信送走,叶生就不怕容谦知道了。
叶生打得好算盘,看着容凌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云世子既然急,容凌自然马上就去送。”容凌收了信,识相的样子让叶生心花怒放。
不禁感慨,他是倒了多少辈子的血霉才会摊上了陈三儿的。别人家的奴才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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