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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可不想这样淋下去,一咬牙,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有一种摧枯拉朽,同归于尽的架势。
甘霆见他贼心不改的冲过来,想躲,往后挪了一点,可方寸闭着眼睛看不到一直横冲直撞,正当甘霆抬手想把方寸推出去时,嘴唇上忽然压上温热的触感,止住了甘霆所有动作。
方寸一惊,猛的睁开眼。
甘霆的眼眸近在咫尺,方寸甚至能清楚地数清楚这上面有几根睫毛。
方寸觉得空气凝固降温的有点可怕。
没事,勇敢方方,不怕困难!
“两位公子,要买伞吗?”一位卖伞的少年出现的及时,拦在他们中间举着一把大伞,为他们遮住大雨。
方寸松开甘霆,正想发泄一下呢,“我买你个西瓜皮。”
周围卖伞的少年左看看右看看,骂了一声晦气,仰起头转身就走了。
一旁的甘霆脸色阴沉,方寸在他发飙前拉起,“走,躲雨去。”
旁边就有一家小酒馆,这雨下的突然,小小的酒馆里挤满了人,但是没有多少是客,太多是站在屋檐下躲雨的。
小二迎上来有点满脸愁容,“二位公子打尖还是住店啊?”
方寸拿出几粒碎银子,“随便上些你们招牌小食。”
小二接过银子,瞬间容光焕发,“好嘞,这边请。”
一切安顿好坐下来,方寸拍了拍湿漉漉的衣袍,“可要把我淋死了。”
甘霆道:“你。”
方寸抬手摘下甘霆发丝上的空气,“你这里有个东西。”
甘霆又道:“我。”
方寸洗了洗筷子,“我点的都是小食,你要不要用喝酒?”
甘霆第三次开口,“方。”
方寸大呼:“小二!”
小二马上冲了过来,“来了!”
“再拿一壶好酒。”
小二接过,“好嘞。”
甘霆忍无可忍,“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方寸马上低下头,“我知道错了。”
“你错哪了?”
“我不该...”方寸想了想,“不该来吃这碗冰盏。”
甘霆恼火道:“你自己看看,你有半点知错的样子吗?”
方寸连忙靠了过去,帮他倒一杯茶,递过去赔罪,“别气嘛小霆儿,不就是亲你一口嘛,又不是第一次了,还害羞什么?”
“你!”
还不等甘霆骂什么,外头熙熙攘攘的吵闹声打断了他的话。
“起开起开,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快走,别逼我们抄家伙!”几个莽夫挽起袖子,粗狂嗓门赶人。
这一闹让本就人多的小酒馆都聚集到了门口,包括方寸,因为想躲避甘霆的夺命追问,也赶来看热闹。
“怎么了这是?”
面前有个头发乱如鸟窝,衣衫褴褛的糙汉,瞎了一只眼,骨瘦嶙峋的似乎许久没吃饭了,背上背着个木箱子,手里握着什么东西,想进来吃酒,被酒馆的小二们拒之门外。
掌柜在面前主持大局,“各位父老乡亲不知道啊,这半老瞎天天要来喝二两酒,本来说来者是客,小店也不该赶人,可这半老瞎邋里邋遢的,十天半个月不换身衣裳,臭气熏天,他一来其他客人都被吓跑了,实在是让我们做不了生意。”
叫做半老瞎的老头摆摆手,“我不占地,我就在那角落喝一口小酒就好,我会付钱的。”
有人心软不忍,为半老瞎说情,“我说掌柜,他既然会付钱大不了就给他一个地儿,让他自己一个人喝着就好。”
掌柜接着拒绝道:“那可不成,若是放他进来了,他一下抹鼻涕一下抠脚,我这小店是真不要做生意了。”
众人也不说话了,因为老客都知道这个半老瞎是什么人,邋遢的很。
掌柜弯下腰和半老瞎商量,“我们也不是图你那点钱,您现在一天喝一次,不如省着点,七天喝一次,省下来的钱拿去换件干净的衣服,进来不抠鼻屎不抠脚,小店绝对欢迎。”
半老瞎闻言摇头,摊开手掌,捂出汗的铜板躺在手心,“我赚不了钱了,我赚不了钱了,我就喝一口,明天我就死了。”
方寸好奇,“他为什么赚不了钱?”
“你不知道啊?”旁边的公子啧啧,向方寸解释,“这半老瞎年轻的时候也不是半老瞎,是咸阳城最有名的画师,当年他帮太守画的几幅山水图名震一时,也算是年少成名,一画难求,咸阳城的姑娘个个都想嫁给他。可惜,他自诩风流不爱钱财,转头就帮别人画遗像去了,这一画就是四十年,江郎才尽,眼睛也熬瞎了一只。”
方寸挠挠头,很是不解,“既然他年少成名,也赚了不少吧,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那公子扔了粒花生进嘴里,“他啊,收钱收的不多,靠着遗像也没赚多少,老了,想从重操旧业赚些棺材钱,可谁敢找个画遗像的,这不是给自己找晦气吗?何况还是个半个瞎子。”
旁边的老汉附和,“是啊,我早说半老瞎该趁着年轻时候多捞点钱,也好养活自己,可是他偏偏要逞英雄,去画无人敢画的遗像。”
方寸似乎听懂了,“你们这居然有人画遗像,我还以为只有牌匾。”
老汉嫌弃的一撇嘴,嚷道:“那是半老瞎折腾,偏要给什么寡妇的丧夫,鳏夫的亡妻画遗像,说什么以解相思之苦,要我看,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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