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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他去探洛小天的脉搏时,竟惊异地发现他的身体里煞气增长了不止一星半点。他想了一下,急忙去察看洛小天怀里的玉坠,白色的莲花玉坠上,突兀的显露着几条黑色的裂纹,明显已经压制不住洛小天身体中的煞气。
郁尘鼎血印的解除,魔煞被吞噬,洛小天体内的煞气增强,这些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旋即抱起洛小天回了药铺。
夜晚的时候,天边又莫名蓄上了一层厚厚的阴云,电闪雷鸣间,滂沱的暴雨说落就落。
顾言君在药铺的旁边选了一间不算破落的房子,收拾干净后暂时给洛小天用来休息。
福安村的魔煞已经被除去大半,如今屋外也只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腐尸在四处游荡着。
白天的时候,顾言君去问了狐妖红羽一些事情,不过得到的答案无非是说洛小天满身聚满煞气,郁尘鼎吸尽了所有魔煞的气力。至于原因,没有人知道。
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少年,顾言君神色柔和的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颊,但是紧接着,他便生出满心的忧虑。
他已经给洛小天服下了青黛,可是他体内的煞气却促使毒性加强的同时,扩散进了心脉,就算他用灵力压制,也是无济于事。
除非,先把洛小天体内的煞气压一压。
顾言君看了看床头边放着的郁尘鼎,耳边突然响起若千晨的那句话:“你难道没有想过借用郁尘鼎的力量除去洛小天体内的煞气吗?”
现在郁尘鼎的封印已经解除,以灵力灌注其中,无疑能将洛小天体内的煞气除去一些,可是这灵力……
他的眉宇逐渐皱了起来,外面的雨声敲击着他心底最深的地方,让他不知不觉间已经伸手把郁尘鼎拿了起来。
洛小天醒过来的时候,是后半夜了,雨还在下着,滴滴答答的,像一声声低沉的耳语。
屋内没有点灯,昏暗中,他微微转头向旁边看去,顾言君安静的睡在他的身侧,清隽的眉眼褪去了白天的清冷,睫毛低垂的样子透着一种静谧的悠然,仿佛这世界的一切纷乱,都可以尽数忘却。
洛小天不由自主的用指腹轻轻划过顾言君的眉眼,鼻梁,嘴唇,却在猝不及防间,被顾言君瞬间抓住了手腕。
顾言君缓缓睁开眼睛,一时将洛小天慌张的目光锁在了眼底。
“你在做什么?”
洛小天飘忽着视线,支支吾吾地小声嘟囔:“没……没做什么啊,就觉得师尊长得挺好看的。”
话音未落,有人捧着他的脸,在他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洛小天心弦微震,脸颊顿时红了一片,不过好在屋内光线暗,暂时将那缕绯红隐藏了起来。同样,他也没有注意到顾言君脸上那抹病态的苍白。
“师,师尊,”他努力静下心来,后知后觉地问顾言君,“我是中毒了吗?”
“是,”顾言君语气轻柔,“不过现在毒性已被控制住了,至于完全去除,还得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洛小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抿了一下嘴唇,小心翼翼地说道:“师尊,你看我如今不满二十,而你都已经百岁了,一个人百年的时间会经历好多好多的事情,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啊?”
他其实不想问出口的,毕竟在灵云城的时候,他曾听一些弟子说顾言君的过去不堪回首,可是他就是想要多了解他一些,好弄清楚顾言君后期入魔的原因。
见顾言君只神色沉静地盯着他看,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洛小天立刻说道:“师尊不想说可以不用说的,我只是随口一问。”
“随口一问,问得那样没底气啊。”
被顾言君一噎,洛小天的表情瞬间僵了。
顾言君淡淡一笑,慢慢起身靠在了床头,沉默许久后,伴着屋外的雨声缓缓开了口。
“我出生在一个平常人家,每天吃着粗茶淡饭,穿着粗布麻衣,但每一天都很快乐,可是七岁那年,我亲眼看到父母被邪派之人杀死……”
洛小天皱了一下眉,起身与顾言君一样倚靠在了床头边,借着几缕淡淡的光线,他留意到顾言君的眼里有点点水光。
“那是一个很黑很黑的夜晚,我害怕的在树林里跑了整整一夜,以后只要夜幕降临,我都会想起那一天,所以我很怕黑,直到……”他突然停顿了一下,神色里多了一份复杂的情感,“他的出现。”
第58章 把我放在你心头
洛小天听到一个“他”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紧接着,便大概猜到了那人是谁:“那个他,是萧寒吗?”
顾言君静默片刻,微微颔首承认道:“是萧寒。”
“我有一段时间,无依无靠,流落街头,因为年纪小,当个乞丐也总是受人欺负,那时候义兄还是天清阁的少主,比我要年长一些,他有一日出游,在街上看到我时,给了我一个烧饼,我当时便把这份好意放在了心里,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人,可是我没想到,这样一个好人,却遭到了小偷的惦记,而那个小偷,就是萧寒。”
洛小天认认真真地听着,看到顾言君的眼角染了笑意,但又在转瞬间被伤感的情绪生生压下。
“我当时看到他偷了义兄的玉佩,便不依不饶的追他到了水谣村,希望他能够把玉佩还给义兄,可是萧寒说,义兄那人有很多钱,根本不在乎一个玉佩,而他如果没有这个玉佩,便会饿死,所以,两难之下,我与萧寒约定,只要他不把玉佩卖掉,我可以用钱两来换。因为我从小便跟着父亲去一些大户人家给人琢玉,所以也多少会一些玉器雕琢的技艺,便在村子里的一家玉石铺里做了小伙计,赚得钱就都给萧寒,后来我发现,村子里的人好像都不太理会萧寒,总劝我,说萧寒不详,让我离他远一点,我知道村民是为我好,可我何尝又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呢,萧寒不详,我这个没福气的人与他待在一起,岂不刚刚好,更何况,我能感受到他的孤独,他也同样可以感受到我的孤独,两个孤独的人相互依靠,至少冬天的时候不会冷了,再后来,我们渐渐熟络起来,一起去后山砍竹做箫,一起在河边种下莲花,我们成为了朋友,成为了知音,也成为了彼此唯一的亲人,也正因为有萧寒的陪伴,我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便开始不再害怕黑夜,不再害怕任何东西,可是我忘记提醒自己,如果身边的人有一日不在了,那种来自黑暗的恐惧会不会又随之降临,会不会比以前还要让我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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