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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粟明白了:“下愚知道该如何做了。”
而史玉、关明辉和陈长庚的车里,却有些沉闷。临上车前,林燮山叮嘱了其他人,不要对外宣扬俍俍在急救所的善举,同时急救所内的医生护士也会被下令封口。史玉很是不平,身边又坐着德傛俍俍的亲爹,所以他不想说话。陈长庚则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说话。关明辉打破了车内的沉默:“国公为何不许我等宣扬俍俍的善举?俍俍在急救所住在那般破烂的地方,救人无数,为何不能让人知道?”
关明辉主动提了,史玉忍不住抱怨:“我还当国公敬重俍俍,没想到国公他!”
陈长庚抬眼:“这该是陛下的意思。”
史玉和关明辉看向他,两人当然想到了,但就是因为想到了,所以才更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关明辉虽然是德傛的亲爹,但这件事,他真是看不过眼。
陈长庚平静地说:“俍俍是后宫侍嫏,声望过高对俍俍是祸不是福。陛下此举是保护俍俍。”
史玉和关明辉心里咯噔一声。
陈长庚:“若俍俍为后,我等自当应对俍俍的善举广而宣之。”
陈长庚这话没说完,但史玉和关明辉听得明白。俍俍不是皇后,他只是一个“傛”。身为“傛”,在边关将士,甚至是朝中大臣中却有着很高的声望,那不是指着后宫不宁?
史玉长吐了一口气,关明辉也不知说什么好,他总不能说他儿子德傛不介意吧。陈长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但总归是有人知道的,不说,心里记着便好。”
史玉和关明辉琢磨陈长庚的话,陈长庚却来了一句:“陛下终于肯回京了。这次回去,我可要忙一阵子了。”
关明辉顺着陈长庚的话说:“这战事未停,我这兵部尚书回到京城,恐怕得在兵部睡上几天。”
史玉也顺着转移话题:“咱们这都不算什么,最可怜的恐怕是大司农。”
关明辉问:“大司农为何最可怜?”
史玉:“我看这次恐怕要打到秘多罗城了。这户部的粮草、补给得跟上吧。你们说大司农是不是最可怜?咱们要不要赌一赌,回京后大司农会不会哭着要上吊。”
关明辉和陈长庚:“哈哈哈……”
南容时璃和南容时珠也是愤愤难平,但作为皇室宗亲,对皇宫内院的了解远比臣子们更深。难平归难平,两人也很快想到了这其中的关键。吴绍王低声说:“陛下不避讳让我等知道俍俍的能耐,实则就是保护俍俍。俍俍的声望若高于宫中的其他贵主,这是给俍俍惹灾。俍俍在北谷的一切事宜,回京后咱们都不要多言。”
南容时璃:“陛下为何不干脆封俍俍为后?朝中支持的人肯定不少。”
南容时珠来了一句:“你又怎知俍俍想做皇后?”
南容时璃不解地看向堂兄,南容时珠:“俍俍若想做皇后,现在就不止是一个‘傛’。以陛下对俍俍的宠爱,加之俍俍的能耐,俍俍现在至少也得是贵姰。俍俍短短数个月从宝林到雅人,从雅人升为伃,再由伃升为傛,可傛之后就再无动静了。皇后要母仪天下,要掌管后宫,你觉得俍俍是那种会花心思去掌管后宫的人?”
南容时璃摇头,很难想象俍俍那样的人物整日在宫中管着陛下的大小妃侍。这么想着,南容时璃都打了个哆嗦,他搓搓胳膊。
吴绍王:“时珠说得有理。俍俍那样的人物又岂是会跟人争风吃醋的。陛下此举怕也是不想引来后宫其他贵主对俍俍的忌惮。秦王和齐王跟着俍俍在急救所从早忙到晚,回京后,我等可上奏陛下,夸赞两位殿下之善举。”
献逸王神色严肃地点点头,南容时璃:“为何?”
吴绍王:“秦王和齐王的声望高,皇贵姰俍俍和贵姰俍俍面上有光,自然也就会少了对顺傛俍俍在北谷所做之事的关注。”
南容时珠:“前朝的一些人怕也更乐意看到两位殿下的声望高于俍俍。”
吴绍王点点头。
可以说,自从儿子大病痊愈后,南容时珠一扫以往花天酒地的奢靡生活,反而对朝中之事更为上心。此次来到北谷,见识到的种种更令他下定决心要洗心革面。如今陛下给了吴绍王府机会,他作为世子就要为王府抓住机会。南容时珠看得很明白,只要跟着俍俍,吴绍王府的前途就无忧了。
卓季一路睡回了城里,天都亮了,永安帝也在车里迷迷糊糊睡了一路。到了地方,永安帝的腿都麻了,缓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卓季睡得沉,永安帝没有叫醒他,而是直接抱着他出了象辂。身为帝王,永安帝在臣子面前,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的熟睡中的爱侍抱下帝王车辇,先前还埋怨陛下委屈俍俍的几个人,心里顿时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被永安帝抱下车的时候卓季有醒,不过永安帝抱得舒服又稳当,对方还让他继续睡,卓季就继续呼呼大睡了。放下了急救所的事情,疲倦就深深地涌了上来。永安帝把卓季一路抱回自己的房间,把人放到床上,吩咐冯喜和常敬在旁侯着,永安帝去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裳,没有继续休息的意思,而是出了屋。
永安帝临时议事的屋子里,在他进来时,等候在那里的秦忠义就跪了下来。秦粟平静地看着儿子,没有给儿子求情的打算。林燮山、吴绍王、献逸王、陈长庚、史玉、关明辉还有两位世子都在,谁都没有回去补眠。永安帝脸黑沉地在主位上坐下,训斥:“秦忠义!朕让你跟着顺傛是护他周全,不是让你替他打掩护,帮着他一起糊弄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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