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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性洒脱,便是心里有了什么,也从没打算遮掩。
只不过,他过去在这方面一片空白,亦不知这种时常挂心的感觉,到底算什么。
“殿下若是想吃,臣再给你剥就是。”清冷眼眸里,浮现几许迷惑:“至于甜不甜,要吃了才知道。”
目光随即落在她小臂,语气难得温和:“臣听闻,殿下今日在慈安宫受委屈了。”
沁嘉却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件事。
身为长公主,既享受了这份尊荣,又怎会因为这点破事觉得委屈。
可被他这么一问,沁嘉就觉得,自己确实该委屈的。
被太皇太后责难都算了,还要在太微湖吹风看他的冷脸……
哎,她可真是太委屈了。
眼波流转间,几分娇媚而不自知:“是啊,都疼死了。”
“臣……看看。”萧容昶语声轻缓,心中那种牵挂的感觉越甚。
隐隐还有几分抵触情绪,令他胸口酸涩难忍。
沁嘉将右手臂伸过去:“喏,你自己看吧。”
萧容昶指尖拎着她的衣袖,轻轻往上撩开,露出白色的纱布,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萧大人给本宫吹一吹,兴许就会好些了。”
沁嘉寻常不太撒娇,但若她愿意,便是没脸没皮,毫无底线的那种。
见对方并不照做,她幽幽叹了口气,正要放下,忽觉得手腕一凉。
萧容昶不动声色,将随身佩戴多年的佛珠,移到了她腕上。
帐外夜明珠光影朦胧,她听见男人清缓的语调:“如今正多事之秋,殿下当保重自己才是。”
这是,怎么个情况。
她心念一动,抓住机会:“那么,首辅大人肯帮衬本宫么。”
自父皇驾崩,她一个人走到今天,甚至有很多事,对陛下都不能完全挑明。
少年天子,端坐明堂,手上未沾染过半点血污。
坏人、恶人,都是她来做了……
沁嘉从不将自己的软弱和软肋表现给任何人,尽管对他抱有期待,亦忐忑能否达成共识,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萧容昶盯着她看了良久,缓缓吐字:“殿下,内阁独立于王权之外,这是过去您亲口承诺的。”
“还是说,您处心积虑与臣结交,为的就是揽权。”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压抑,沁嘉感觉到对方眼底的怀疑,不禁十分恼火:“首辅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曾经自以为的读书人,死脑筋,好摆弄,在萧容昶身上,则成了老奸巨猾,难缠,滑不丢手。
回想他上回离开时说的,让自己耐心些……沁嘉痛定思痛,这只可恶的兔子,她一定要抓到手。
“第一次竹林偶遇,本宫醉酒,连床上的人是谁都没认出来。”她盘膝坐起,认认真真看着他。
“和沁园那次,本宫分明让你走了的。”沁嘉尾音上挑,好心提醒:“可是首辅大人后来做了什么?”
萧容昶恍惚想起那晚在小道上所见的西域玉芙蓉,姿态幽丽,惑人心绪。
那天晚上,他都做了什么……
忽而摇头,轻轻嗤笑一声:“当时臣抱着疗伤救人的心思,顾不了那么多。”
“大人若真要翻脸无情,本宫也没办法。”沁嘉目光柔媚,泛着微末冷意,像春夜里的冷酒。
这种事,讲求个你情我愿,强求不得的。
忽而身子前倾,稍稍离他更近了,强撑着一抹笑意:“回府后,可不许碰那个陈国来的美人儿。”
二人如此之近,她可以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就在要后撤时,沁嘉忽觉天旋地转,人已被对方推倒在了床上。
乍然对上一双如寒潭般的眼睛,清冷的压迫感席卷全身,沁嘉身体轻轻打了个颤,那金玉般的手指顺着削肩滑落,从她身侧撑起上半身。
腕上佛珠被对方大手覆住,变得有些滚烫,她一只手攥着被褥,不自禁咬了下唇。
如墨长发铺陈枕上,分不清楚彼此,领口因方才剧烈的动作敞开,露出藕荷色丝质的肚兜带子。
满帐暧昧,亵神渎佛。
此情此景,沁嘉着实有些心颤。
男人斜倚在靠枕上,乌发垂落,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沁嘉看向那双清绝眼眸,其中仿佛没有任何世俗欲念,只有微微的涟漪,似古井泛起风波。
“翻脸无情,呵……”他缓缓松开交握的手,沉声道:“那个犯事的婢女可还好好儿的,名单上的人也处置了,江南遇刺臣派人施救,就连尹少君那娘娘腔事儿精,臣都忍着没再朝他发难……殿下,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您到底想要什么,不如先掂量掂量。”
“臣的一片赤诚,到底值什么价。”
沁嘉暗道,这是遇到真正的清倌儿了,卖艺不卖身。
眨了眨眼,面上一片诚挚:“你别生气,本宫再也不这样说了,首辅大人待本宫属实情深意重,天日可鉴,不仅一再用身体给本宫解蛊毒,更多次出手相助。”
“此番情意,叫本宫怎么好辜负,不如你就从了本宫……”
萧容昶嘴角抽了抽,这般胡搅蛮缠,根本没法沟通讲理。
只这么一打岔,气氛变轻松了些,沁嘉轻轻抒了口气,忽而开口道:“萧容昶,我们试试好不好。”
“本宫看上你了,想跟你在一起,你可愿意?”沁嘉单刀直入,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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