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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便是因忌惮他赢稷将来与赢虔夺位,便早早将他打发至边陲之地“磨砺”,而如今……他归来矣,而他最疼爱的孩儿已命丧黄泉,亦不知他知悉此事,是否会悔不当初只将他远远送走,而非直接取他的命!
只怕是会吧,赢虔临死前未讲完的话只怕是……若公夫知你杀了我,定不会饶了你的。
可只惜,如今,他已经破釜沉舟了,无论何事都无法动摇他一分决心。
赢稷将信收于袖中,偏头与稽婴道:“我独自一人赴秦宫即可,你留下来处理好后事,一切皆按原计划行事。”
稽婴拱手:“喏。”
赢稷又对孟尝君道:“等明日之后……我便放你归齐,希望孟尝君能够遵守当初的约定!”
孟尝君已经见识过赢稷的种种雷霆手段,这般弑弟挟众臣亦面不改色之人,暂不宜为敌,他道:“公子稷手段过人,又有相伯先生相助,本君如今也参与了一环,自不会干出自撅坟墓的蠢事。”
赢稷道:“那便谢过孟尝君了,来日……本君亦定不忘相助之宜。”
孟尝君抱臂不语,仅不淡不咸地一笑。
赢稷又对相伯先生道:“先生先入馆休息,等稷完成了大事,便亲自前往探望先生,望先生保重。”
相伯荀惑自知赢稷今夜入秦宫为哪般,事行至今,每一个环节皆有他的痕迹,而他身体一直不好,许多事无法亲力自为,唯嘱托了稽婴代办。
“某的事主公莫忧心了,你只管去吧。”
赢稷交待完一众正事,最后,方步向陈白起面前。
“湘女,你可愿留在我身边?”
陈白起本来一直当着布景板,静观一出风云变化前的波涛汹涌,顺便看顾着她未来的主公不出事,却不知为何一转眼,她便成了焦点,所有人的视线随着赢稷的靠近,一下便灼灼地转到了她的身上。
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黑白分明,眉梢细媚而眸似纯澈,小心用词道:“公子还是大事为紧,此等小事便容以后再谈吧。”
她虽讲得十分大义凛然,但实则有心人便都听得出,她这是在委婉的拒绝。
答应便也只是一句话,要“再谈”的,便是心存不愿了。
孟尝君闻言,斜向她,满意地勾了勾唇——这小狐狸百变多诡,滑溜得很,赢稷想拿捏她在手,只怕没那么容易。
系统:孟尝君对你好感度+3。
赢稷如何听不出,他此刻时间很紧,根本容不得他再多逗留。
他看向一旁前军主将越子谏,直接下令道:“带上她一并去子仪馆,保护好先生与她,等我回来!”
越子谏抱拳一躬,道:“遵将军令。”
陈白起眼皮抖了一下,这……算是变形的软禁了?她眸转沉思,似有光辰流华,倒也没再吭声了。
而相伯先生却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第一次见赢稷动用特权去强迫一名姑子跟他,这不像他的作风,因此他略感好奇。
他先看到的是一张玉白的狐狸面具,面具很素洁,唯
狐狸眼勾绘了一条上佻的红线,这一点缀令那张狐狸脸一下活色生香了起来。
紧接着,透过那一双狐狸眼,他看到了底下的另一双眼。
一双多宁不骚、慧黠多端的眸子,大气而沉凝,含着一种人生经验柔和的光,与她那一副装饰的面具截然不能相称,他略怔了怔。
一种油然而生的熟悉感令他失了一下神。
咳……忽然他胸腔中一阵止不住的咳意令他回过神,当即掩嘴闷咳,见他咳得实在凶了,他身后给他推轮骑的少年忙掏出一个瓶子,着急地倒出一颗药,准备喂给他。
“先生,赶紧服下!”
“等……咳咳咳咳咳……”相伯先生瞠眼。
“不能等了!先生!”
“我……咳咳咳咳咳……”相伯先生摇头。
“先生莫怕苦,这药我按你的吩咐加了许多的蜜液。”
“不……咳咳咳咳咳……”相伯先生几近泪目。
“先生,快吞!”
说着,便不顾三七二十一将药丸给塞进了相伯先生的嘴里,而相伯先生由于先前咳嗽得凶了,一股气没上得来,又被硬塞下一颗拇指大小的药丸吞下,这下可被噎得够呛。
他手紧紧抓住轮椅把手,玉白的手上青筋突起,佝偻起身躯,胸部紧紧贴在大腿上,咳是不咳了,但整个人颤抖得厉害。
“先生你怎么了?!”那少年喊着相伯先生,却得不到丝毫回应,便蹲下身来,双臂按在相伯先生的肩上,一边用力摇着,一边急得大哭了起来:“先生,呜哇啊……先生,先生,你莫死啊,你死了南烛怎么办啊……先生啊……呜呜呜呜……”
相伯先生本就觉得气息不畅,再被南烛一摇,更觉痛苦不堪,心中不仅哀呼一声——我命休矣……
“你别再摇了,没见先生更难受了吗?”
陈白起见情况不妙,便一步站在了相伯先生身后,嘴里假意不解关怀地询问着,实则心中明然他这是被噎住了,便趁将他扶起那一刻,一指按于他颈间一穴道,将他卡在咽喉中的那颗不上不下药丸给轱辘一声给吞咽了下去。
然后再轻拍着他那瘦得能摸到佛珠骨串的背部,替喘着粗气的他慢慢顺气。
陈白起曾练过太素诀,认穴的记忆却并没遗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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