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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会不会后悔,谁又能预先知道?”
安思远想了想,摇头,“算了,太麻烦,我宁可说傻话!”
他少年心性,被阿渺一直催促着返行,脸面上终归有些挂不住,也不好再犟,把阿渺她送到了临近八方镇的路口、见来往的商贾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勒马停行,把自己坐骑的上乘鞍辔等物都换到了阿渺的马上,并留下水囊银两给她。
“那你找到了白瑜就赶紧回去!实在找不到,也别往北走太远。五哥那里,我尽量帮你多瞒几天。”
萧劭发火的样子他虽然没见过,却有的是办法让人觉得害怕。
“到时候,你再帮我……跟哥哥说声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跟他置气,我只是……只是……”
阿渺低垂着眼眸,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述。
安思远笑了,“行了,我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我也是有妹妹的人,知道这事怎么说能让他不生气!”
两人在镇口话别。
安思远怕自己再纠结,索性扬鞭抽马,绝尘驰去。
阿渺挽着缰绳,望向尘土中少年一人一骑离去的背影,有些惆怅复杂地沉默了一阵。
要是永远都能像初遇时那样,一辈子只简简单单地做朋友,该有多好……
阿渺调转马头,驱策坐骑,随着入镇的车马人流,一日疾行,到了汇通南北、商贾杂集的八方关。
她想了想,白瑜他们若是走大道、白日里也赶路的话,必然没法黑衣蒙面、引人注意。只要白瑜没有遮面,她的形容举止便极容易给人留下印象。
安思远告诉过阿渺,北方的这种商镇通常设有喂马的草场和茶水铺子,供来往的商贩歇脚和用餐。想来人多见识多,就算白瑜没有在那里停留过,也兴许有人曾在路上见过他们。
阿渺问明方向,打马去了草场。
草场外围,几个牛马贩子都聚在马棚处闲聊,听见蹄声、侧头瞥目,瞧见一妙龄绝色少女,驱策着高大骏马徐徐而至,几人不由得顿住了交谈,齐齐朝着阿渺的方向转过身来。
其中一个矮壮青年,冲着阿渺吹了个唿哨,扯着道笑,问:“小妹子是来喂马、还是来卖马的?”
阿渺客气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一队人,里面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姑娘,大眼睛,背上背着一柄环首刀?”
“环首刀?”
矮壮青年跟几名同伴交换了个眼神,转向阿渺,呲牙笑道:“环首刀没见过,不过哥哥这里有别的刀,你想瞧瞧不?”
几名贩子立马哄笑起来。
矮壮青年出了风头,甚是自得,索性又继续道:“哥哥的那把刀,锋利坚硬,无往不……”
他话未说完,只觉得喉头突然一紧,像是被骤然卷来的布帛之物狠狠缠住了脖颈,顷刻间就喘不过气来!
周围诸人也敛了笑意,震惊地望向马背上遽然出手的阿渺,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阿渺手里握着冰丝链的另一端,轻轻绞动,半弹开的铁蔷薇划在矮壮青年的脖子上,只要再用点力,便能叫他身首异处。
她语气淡缓:“你戏弄我可以,但亵渎我哥哥、我可就生气了。”
矮壮青年无法呼吸、胀得满脸通红,眼看就要昏厥,旁边的贩子替他求饶道:
“朱二就是个喜欢耍嘴皮子的货,女侠大人有大量,莫要跟他计较!快些松手罢!”
“女侠的兄长,一定是人中英豪,朱二这小子给他提鞋都不配!绝不敢再乱自称!”
“女侠打听的那路人马,午后曾经路过!”
阿渺撤回冰丝链,问道:“那他们后来去哪里了?”
午后路过的话,距现在不过一两个时辰,应该能追得上!
贩子说:“我给他们添草料的时候,好像听他们提到镇北的霜叶山庄。”
霜叶山庄?
阿渺问清方向路径,调转马头,离去前,又侧头盯了眼被众人扶到一旁、还在喘息咳嗽的朱二,对他说道:
“你可得长点记性,别动不动耍嘴皮子占别人便宜。想要出风头,不如上战场,跟柔然人使坏去。”
她出手凌厉迅速,以至于刚才众人都没看清那白链是如何缠上朱二脖子的。可说起话来,却并不凶狠,模样又生得极美,姿态中还有种上位者独有的不徐不疾,种种矛盾交织在一起,给人留下的印象,实在深刻无比。
朱二红着脸咳喘着,拼命点头。
望着阿渺的背影离开了草场,他转过头问刚才提供线索的贩子:
“你午后真看见她说的那个姑娘了?”
贩子抓了抓头发,“我那不是为了让她放了你嘛!反正也是一队人马,跟她一样也像是有钱人出身,骑的马又都是上等脚力的,应该就是一路人……”
阿渺按照贩子指的方向,策马出了镇,沿着山谷继续向北走。
她自然不敢全信牛马贩子的一面之词,一路上也不断向人打听求证,倒真遇见好几个人也都说曾见到一路马匹精良的队伍,确实往霜叶山庄的方向去了。
阿渺心想白瑜等人赶路,衣着装扮或许会有意掩人耳目,但坐骑的优劣却是无法隐藏,必然是脚力极好的千里良驹。八方镇一带来往的大多是些平民商贩,那等精良配置的马队、确实极有可能就是白瑜他们,便当即打马加速,沿着崎岖山路急向北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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