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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住唇,想着娘家那位雷厉风行的大嫂,藏在袖中的指甲被狠狠扣在了掌心里。
裴天华毫不费力拿下曹氏“一血”,又转头看向御史大夫赵纪:“赵大人素来刚正不阿、清正廉明,当年薛驸马刚娶妻便纳妾,此等荒唐之事,赵大人怎不闻风在朝堂上弹劾一笔?”
赵纪脸色顿时如调色盘似的,红了白,白了又红。
他有心想与裴天华争执一番,可当年这事儿的确是他失职,便是想争执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天华顺利拿下“双杀”,又慢悠悠的转过身,看向跪在大殿正中心的薛老爷。
薛老爷觉察到这股凌厉视线,顿时一个哆嗦,竟都不敢抬头,身子又往下瑟缩了一番。
裴天华居高临下的看着薛老爷,沉声道:“子不教父之过,想来薛驸马娶妻月余便纳妾这事儿,也是因为薛大人做了榜样。”
顿了顿,裴天华又笑起来,“我听说前些日子,薛大人又纳了两个美妾,都是二八年华的妙龄姑娘。薛大人已经出嫁的女儿,如今都已过双十了吧?”
言外之意,你个老不羞的一把年纪了,纳的妾竟然比你闺女年龄都小,真是不害臊!
自己都行不正,养的儿子能好到哪里去?
被裴天华明嘲暗讽一番,薛老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裴天华翻出私事,他就像是被当众扒了衣服一样,顿时羞得想原地找个地洞钻进去。
挫了薛老爷的气焰,裴天华开局便干脆利落拿到了“三杀”。
他抬头看了眼上面眉开眼笑的承顺帝,神色平静道:“因此,微臣以为,此事当请昭德公主进宫当面对质。公主乃金枝玉叶,岂可因一妇人和性喜弹劾的言官片面之词,便贸然羁押依华独家整理?”
裴天华说完,便退回自己位置,垂下眸子深藏功与名。
来告状的薛氏夫妇闭嘴了,碎嘴子赵纪也熄火了,承顺帝“哎呀呀”的得意开了口。
“裴爱卿你这张嘴啊,明明是武将,怎么比赵卿还能说会道呢?不过朕听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状告公主这事,历朝历代都没出现过。今日既然薛家告上金銮殿了,那朕自然要管上一管。”
承顺帝坐正,很是威严的说道:“传朕旨意,召昭德公主觐见。”
大太监柴福立马转身出去吩咐小太监去宫外传旨,承顺帝就很贴心的让薛老爷和曹氏先去偏殿等候,然后其他人继续谈论政事。
只是有了薛家一事的打岔,众人此刻也没有多少要谈论政事的心思,满脑子都是关于薛驸马和昭德公主的八卦。
好在大理寺那边还有些案子的复核需要拿出来与承顺帝说说,所以文武百官皆耐着性子听了会儿案件。
消磨了半个时辰后,昭德公主终于来了。
但让众人诧异的是,这昭德公主竟然是被公主府的府兵抬上来的。
承顺帝看着躺在榻上的玉姝,震惊道:“昭德这是怎么了?”
第020章 给父皇说说,你受了什么委屈?
庞顶侍侯在榻子一侧,听到承顺帝询问,他抱拳跪下道:“回禀陛下,公主前日遭驸马毒打,伤势严重,昨夜回府后便一直昏迷不醒……”
“你胡说!”
等候在偏殿的曹氏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她一阵风似的蹿到庞顶面前,指着榻上的玉姝说道:“昨夜公主还带人来包围了我们薛府,她能走能动,怎么可能昏迷不醒?”
庞顶抬眸,直直的盯着曹氏道:“金銮殿上,陛下还未开口,岂容你一介妇人如此放肆?”
太监柴福一听庞顶抢了他的台词,连忙尖声道:“大胆!”
曹氏赶紧跪了下去,后面出来的薛老爷,也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跪下。
承顺帝没心思管那上蹿下跳的曹氏,他视线落在玉姝脸上,眉头皱得很高。
昭德出嫁后鲜少回宫,每次回宫也多是去坤宁宫看她母后,这五年来他们父女很少碰面。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是这副场景。
她瞧着……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和以前的模样都不大相像了。
大殿中蓦然寂静下来。
承顺帝不说话,朝臣们也不敢说话。
裴天华看了眼承顺帝,见承顺帝似乎有些走神,轻咳一声提醒道:“陛下,公主昏迷不醒,是否要传太医来?”
承顺帝这才回神,连忙对柴福道:“快宣太医!”
诏令一道一道下去,得知是昭德公主被抬上了大殿,太医院的院使和医女对视一眼,默默的跟着小太监往外走。
到了大殿,承顺帝吩咐他们把脉查看,院使把了脉后迟疑道:“陛下,公主是失血过多才引起的昏厥,如今虽没有性命危险,却依然需要好生将养着。”
承顺帝大怒:“昭德好端端的怎会失血过多?”
说着,他看向薛老爷喝问:“薛延金,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薛老爷猝不及防被点了名,不擅长撒谎的他顿时上下唇开始打颤,结结巴巴半晌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正僵持着,软榻上昏迷的玉姝突然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环视了一圈周围环境,神色中带着些茫然。
待看到承顺帝时,竟一时控制不住的泪如雨下:“父皇?”
这一声颤颤又孺慕的话语,直喊得承顺帝心里发颤。几乎是一瞬间,他脑海中就浮现出了许多长女小时候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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