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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公主已知了昨夜太子过来看望的事,过来瞧她时故意笑着打趣:“樱樱昨夜睡得可好?”
岑樱知她话里别有所指,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姨母……您会责怪我吗?”
高阳公主眼中笑意微滞一瞬,很快笑着摇头:“你们既是两情相悦,姨母又有何可指责的。只是樱樱要记得守住底线才好。”
她怅怅地叹了口气,似陷入了回忆里:“人这一生,又有多少人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两心相悦长相厮守呢?姨母也盼着你们能好好的,白头到老……”
说起来,倒也真是孽缘。
樱樱的父母就是被皇兄硬生生拆散的,生离死别,到头来,皇兄的儿子却又爱上了他们的女儿。
猞猁是个好孩子,只是面上冷了一些,昨夜明知圣人会动怒却还赶来看望,她便瞧得出他待樱樱是真心的。
只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也不知,将来这丫头知晓了皇兄杀害她父亲、囚禁她母亲的真相,会是什么反应……
可圣人那样虎视眈眈,想护住樱樱,还须借太子的力。否则,她也不愿樱樱与他来往。
岑樱觉得姨母话里有话,下意识想问,但忆起姮姮和她说过的高阳姨母婚姻不顺之事,便没有多言。她腼腆一笑,极小声地道:“谢谢姨母教诲,樱樱知道的。”
岑樱遂在高阳公主府住了下来,对外则宣称是“养病”。
对于那日的事,皇帝事后赐下了大量赏赐以示安抚,对于太子夜出城门去往高阳公主府上的事也选择了装作不知,事情似乎就此揭过。
又几日,嬴衍前往仙居殿,与母亲提了想在登基后再成婚之事。
“儿子深思熟虑地想过了,眼下距离大典也只有四月之期,与其匆匆忙忙地先行大婚再准备登基大典,不若将成婚放在登基之后,也可悉心准备着,节省人力。”
苏后正在廊下喂画眉,喂食鸟儿的手微一顿,便叫鸟儿轻啄了下。
她回过身来,美眸中含了缕讥诮:“我儿此举,可不是想要拖延婚事、乃至悔婚吧?望烟是你表妹,太子太傅、尚书令是你舅舅,京兆苏氏更是人才辈出,日后皆可为你所用,你不会,真会为了一个野丫头放弃这股唾手可得的强大后盾吧?”
“猞猁,没了你舅舅,你要拿什么和你那老不羞的爹打擂台,他又岂会真的叫你如愿登上那方宝座?”
“母亲说笑了。”嬴衍语气冷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儿子相信,以阿舅对我大魏的忠诚程度,不管儿子有没有娶十三娘,舅舅都会用心辅佐。”
“总之。”微微停顿之后,嬴衍再度开口,“太子妃的位置儿会给苏家留着,但不是现在。”
“母亲先让舅舅准备着吧,也是时候派去宫人教十三娘未来皇后的礼节了。届时大婚与立后之礼同时进行,十三娘只怕会乱了礼数。”
他说得模棱两可,苏后狐疑瞥了他一晌,也都没瞧出什么破绽,冷笑一声,并未反对。
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她自己再清楚不过,眼下,他只是叫那村女一时迷惑罢了,她相信他会权衡利弊,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嬴衍却是如释重负。
母亲对权势的欲望太强,若再联姻苏家,只怕江山都要改了姓氏。
他从来就不打算娶苏家女,不管有没有岑樱都是。没有苏家,他也一样可以成事。
*
事情就此决定下来,三日后,由苏后出面,前往上阳宫与皇帝商议了太子大婚改在登基后举行事。
宣成帝同意了苏后的请求,又给苏家赐以大量金帛作为未来皇后的聘礼,并派去了数位女傅,教导苏望烟宫中之事。
虽说太子妃是太子的妻子,若无什么意外,太子登基之后便会册为皇后。然本朝却有过太子登基后未立皇后、只将发妻封为贵妃的先例,因而京兆苏氏并未怨恨,欢欢喜喜地接过了旨意,开始准备起大婚来。
同时,皇后也给原先被选为良娣的定国公府薛姮与尚书左仆射的孙女舒妙婧派去了女傅,成婚之事似乎尘埃落定,只是时间延后稍许。
……
八月十五,中秋。
岑樱于高阳公主府中收到了长乐公主嬴姝派人送来的请柬。
距离那日上阳宫中的事已经半月,她在高阳公主府养病也已养了半个月了,再想称病,实属勉强。
长乐又是中宫最宠爱的女儿,岑樱实在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但她却是不想去的。一来高阳姨母病了,她与叱云月一直在她病榻前伺候着,也就没能问她父亲的事。
二来,她已听说了太子婚期延后之事,知晓他是为了自己,心中甜蜜的同时,又有些对于薛姮的愧疚。
她还不知道姮姮喜不喜欢闷罐儿呢,万一姮姮也喜欢他,该有多伤心……
可是,她又真的不想和旁人分享他,心下便十分歉疚。
“怕什么,让你月姐姐陪着你去。”
到头来,病榻上的高阳公主却得知了此事,温柔地嘱咐她,“樱樱,你也该出去多见见世面,多交交朋友。不必担心姨母,我没什么的。”
“只是长乐那丫头历来促狭,恐会捉弄你,阿月,你可得好生护着你妹妹。”
叱云月满脸不情愿:“人家又没请我,我去做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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