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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时光已然逝去,也如这般水过无痕,鸟过无踪。
接触过萧绍昀的人都知道的,萧绍昀最大的怪癖,就是容不得身周有女子出现,只有她是个例外。
这个怪癖,是从先乔皇后薨逝那一年开始的。
乔皇后薨逝,萧绍昀既不痛哭,更无哀悼,被先帝斥责为冷漠无情,太子之位摇摇欲坠,往日里由内而外散发着光明的太子殿下,浑身都散发着阴戾之气,往日的光明尽数被阴霾掩盖。
他一夕之间性情大变,皇宫中的宫女,妃嫔,只要是靠近他的,都会被他狠厉的目光吓得魂不附体,他也毫不留情地驱逐了东宫所有的宫女,服侍的人中,也决不许出现任何的女子。
乔皇后薨逝的时候,萧绍昀才十二岁,她也才八岁。
与萧绍昀为她举行的这场声势浩大的国丧比起来,乔皇后的后事算得上潦草而简单,因为乔皇后薨逝的时候,虽然尊位未废,但已经身处冷宫,身后的一切自然比不得生前。
那时候,原本不必日日进宫哭灵的她硬是日日跟着娘亲威北候夫人进宫,在乔皇后灵前跪灵。
先皇后乔桓,出身燕州名门乔氏一族,貌美倾城,仪态高贵,对她慈和怜爱如亲女的模样,至今存在她的心里不曾忘却。
如今想来,明明她的亲姑姑淑妃是先帝宠妃,可是乔皇后却对时年四岁,进宫探望姑姑的她一见如故,连带着跟淑妃的关系也日渐和睦融洽起来。
她在宫中因为皇后和宠妃的疼爱,比真正的公主还要横上几分,可是当宁王幸灾乐祸告诉她萧绍昀性情大变,厌恶女子的一刹那,她还是惊慌失措的。
想到那样温和可亲的太子哥哥从此对她冷眼相向,她几乎要当着宁王的面儿哭出声来。
她跌跌撞撞跑去太子的东宫,怯生生地站在宫外,不敢进去。
如果,如果太子哥哥把她赶出来,那她要怎么办?
乔皇后薨逝的时节,正是酷暑盛夏,她站在东宫外,差点晒得晕过去。
直到有小太监看见她,进去报了萧绍昀,一身白色孝衣的萧绍昀才冲了出来,将她揽入怀中,带入东宫。
白成欢闭上眼,还能清晰记起那个盛夏,幼稚女童的忐忑不安。
太子哥哥,你是不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她手捧小太监送来的冰镇绿豆汤,绝望不安。
那个人人都说性情大变的大齐太子,却坐在她的身边,如同往日一般耐心和蔼,亲手拿了那碗绿豆沙喂她。
不,这世上,我即使不理任何人,也不会不理你。
顿时天晴雨霁,所有的不安全都散去。
之后八年,她成了太子萧绍昀身边唯一出现的女子,她陪伴他度过最艰难的时候,陪伴他重新绽开笑颜。
直至先帝驾崩,太子登基,她都是他身边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所以,她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了他效仿太祖,不设后宫的许诺。
谁又能想得到,这十多年的时光,居然全是假的呢?
她死前得到了后位,却输掉了一颗真心。
那么,如今能摘走萧绍昀那颗真心的女子,又会是谁呢?
摇蕙的念书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阿花沉不住气,率先开口问道:“大小姐,你怎么哭了,可是舍不得老爷太太,想家了?”
摇蕙立刻暗暗给了阿花一下,多嘴!
白成欢睁开眼睛,原来却是眼泪不知不觉布满了两颊。
摇蕙拿起帕子为她仔细地拂去,她却无谓地笑了笑:“是啊,想家了。”
最美不过旧时光,最残忍的,也是旧时光啊。
逝去的再也不会回来,她也就要回家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银子的事儿
太阳偏西的时候,来自虢州的秀女车队停了下来。
“大小姐,咱们可是马车,这样走得这么慢,可真是急死人了!”
最初的兴奋激动过去之后,阿花揉着酸痛的腰背,看着正规规矩矩扶着大小姐下车的摇蕙,嘀嘀咕咕地抱怨。
白成欢没去管阿花都嘀咕些什么,站在车边回头望去。
派过来跟着她一路赶车的是原先在白炳雄手下的一个亲随,叫做范成的,听了阿花这话,也望了望后边不断赶过来的车俩,摸了摸驾车的那匹枣红马长长的鬃毛。
“可怜你啊大枣,明明能日行千里,却要跟着那些骡子驴子慢吞吞磨时辰。”
其实要他说,这赶路,还是骡子拉车最好,耐力好,又温顺,何必浪费这么一匹上好的马,可老爷却说大小姐会骑马,带上匹好马,关键时刻能顶用。
说得好像去京城是进龙潭虎穴一般,这选个秀,能有什么危险?无非就是选上选不上,还能比他们上阵杀敌更危险?
白成欢转过头来,恰好就看见范成脸上的这点儿不屑,之前他的嘀咕她也是听在耳中的。
她也不恼,只笑了笑解释道:“范长随也不必觉得可惜,千里马自然有千里马的好处,至少,别人一看这马,也要给我们几分薄面不是吗?”
范成一愣,抬眼一看,果然见那些骡车驴车一过来,就有驿站的驿卒呼呼喝喝地让人赶紧下了车把车赶走,而自家的车停在这里倒是一直也没人来催。
范成脸上顿时有些羞愧:“大小姐说的是,是小的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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