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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命你即日赶赴冀州,带一万人马驰援虢州!”
皇帝的声音落下许久,永昌伯林翰才颤抖着声音叩头谢恩:
“臣林翰谨遵皇上旨意!”
威北侯扫了一眼激动不已的永昌伯林翰,微不可查地叹息。
永昌伯府从先帝时起就被闲置在朝堂的角落里了,与威北侯府向来是同气连枝,永昌伯世子林典与儿子徐成霖也是多年好友。
可是从今日起,永昌伯一旦尝到手中权力的滋味,必定会站在皇帝那一边,永昌伯府与威北侯府的关系,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退朝以后,林翰出宫门的时候就没有再像往日那样与威北侯走在一处了,而是满面红光地与那些上前恭贺的人打招呼。
“林伯爷这一去定然马到成功,剿灭逆贼,永昌伯府可又要兴盛起来了!”
永昌伯也不敢太高调,掩饰着喜意尽力谦逊:
“哪里哪里,什么兴盛不兴盛的,主要还是能为皇上尽忠,我就此生无憾了!”
虽然以如今的局势来说,去虢州增援不知道是福是祸,甚至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两说,但是对没落的勋贵来说,能重掌兵权,终归是好事一件。
威北侯也没有过去掺和,回府的路上,永昌伯的马却悄悄地溜了过来。
“侯爷留步!”
永昌伯赶上了威北侯,脸上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忐忑与谦恭:
“侯爷放心,以后不管老弟我走到哪一步,还是会以侯爷马首是瞻!皇上给的差事,来得突然,我这实在也是不能辜负圣恩啊!”
“都是为皇上效力,林伯爷这话可就让本侯不敢受了!想当年,林伯爷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想来去虢州也能担得起皇上的重托,本侯就先祝林伯爷旗开得胜了!”
威北侯表现得并不在意。
“是是,侯爷能体谅老弟,我这心里也就放心了!”
对威北侯的宽宏态度永昌伯似乎是感恩戴德。
威北侯府也无心去分辨他的真心假意,与他又虚与委蛇地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分开回府了。
其实不管永昌伯府是什么时候投靠的皇帝,以后有什么打算,那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只要有他在,就绝对不会让人再去虢州给自己的女儿女婿添堵!
皇帝回了后宫,卫婉正侯在昭阳殿门口。
“这会儿日头正晒着,怎么不进去等?”
皇帝很关切地问了一句。
卫婉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才笑道:
“是臣妾想要早些见到皇上,也就顾不得晒不晒了……今日早朝可有人惹皇上生气?臣妾怎么瞧着皇上心情不大好?”
皇帝眼神闪烁了一下,拥着卫婉进了昭阳殿的门:
“朕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你只管放心,有你在,朕不会将威北侯府如何的。”
“那臣妾就多谢皇上了!”
卫婉倒也没有否认,只接着关切地问皇帝渴不渴,饿不饿。
两人一派和谐地走了进去,若是从背后望过去,倒也是帝后情深的典范。
刘德富眯着眼睛站在了门外,心头一阵难过。
这要真正是孝元皇后,那该多好。
不过皇上如今这样也挺好,可比前阵子日日消沉好多了。
直到午后,卫婉午睡的时候,皇帝才起身去了御书房,召了御林军统领翟峰过来。
“那一半鱼符,还是没有找到吗?”
“没有,卑职已经带着人在威北侯府四处查探过,并未找到那一半鱼符,皇上何不直接下旨给威北侯收回那一半鱼符?”
翟峰老老实实地建议道。
皇帝却是瞬间暴怒:
“朕要收回,他就会给吗?到时候是不是要闹得天下皆知朕不得祖宗信重,连自己的军队都调不动?!”
翟峰立刻就噤若寒蝉不敢再吭声了。
皇帝望着放在案头的一半虎符,气得在桌子上狠狠地砸了一下,直砸得自己手背破了皮:
“再去找!”
等翟峰离去后,皇帝才瘫软在椅子上,内心的挫败感无以复加。
多可笑啊,臣民反叛,连祖宗,都要在这个时候给他出难题!
历朝历代,调兵都有虎符,君王与地方各持一半,需要调兵的时候,只要皇帝的使节手持虎符,对的上即可调兵。
但是他们大齐朝,除了虎符,还有鱼符!
当年太祖皇帝独宠独孤皇后,就连军权,也愿意与皇后分制,所以鱼符是独孤皇后的令信。
后来,独孤皇后薨逝之后,太祖就将她留下来的鱼符分为两半,一半留给京卫的统领者,另一半,遵从独孤皇后的遗命,留给了她信重的世家,可到底留给了哪一家,就连继任的皇帝都不知道。
因为从太祖开朝以来,无论皇位如何动荡,各地的兵马如何调动,京城从来没有遭遇过威胁,所以京卫只换防,并没有大规模调动过,历代皇帝后来明察暗访,那一半的鱼符都一直没有出现过。
太祖任重他的臣子,可是后来的皇帝又怎么可能信得过世家?
这一半鱼符就成了历任皇帝的一块心病。
先帝临终前,也提起过那一半的鱼符,曾经告诉过他,若是不得已,可以制造动荡的假象,毕竟太祖说过,若是京城不稳,那一半的鱼符自会出现。
只是前世天下一直太平,难以不着痕迹地制造机会,他与成欢之间更是过得苦不堪言,他根本无暇去寻找那一半鱼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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