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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君光闭上眼睛,又睁开,苍老的面容上每一道皱纹都刻着挣扎。
到最后,他抹了一把眼中蕴含的热泪,对一边的亲卫吩咐道:
“你即刻回京去打探,想办法与皇上联络!”
那亲卫领命而去,走到帐门口又回头:
“将军,那家中夫人和二爷三爷,还有各位公子小姐……”
他们威武将军府的人,是否也已经被挟持,面临着生死之忧了?
张君光咬了咬牙,偏过了头去:
“到了这时候,顾不得许多了,生死由命吧!”
亲卫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屋角的张维功声音颤抖:
“为了那么一个昏君,连家人都不要了么……这算是屁的忠心啊!”
炎陵西边的秦军军营中,也迎来了夜里的来客。
寒月之下,黑氅甲衣的男子从高大的骏马上一跃而下,大步走向跑过来迎他的女子。
“哥哥!”
白成欢望见他的身影那一刻就快步跑了过去,欢快的神色让萧绍棠心里酸溜溜的。
她见到白祥欢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般高兴呢!
徐成霖望着轻盈敏捷地跑到他面前来的白成欢,一路紧抿着的唇角也放松下来,露出一抹久违的笑意:
“跑慢点,跑这么快做什么?也不怕跌倒!”
从前的妹妹身子骨并不好,要是寒冬时节像如今这样穿着厚厚的斗篷裹得圆滚滚的,只能优雅地迈着小步,哪里能像如今这样跳跃快跑。
白成欢笑嘻嘻地仰望着徐成霖,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笑道:
“因为想早些看到你啊,哥,我都整整一年还多没有见到你了!”
清寒的月色下,白成欢也看不出东南的海风有没有将徐成霖吹得黧黑起来。
但是她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当初那个在皇宫里做御前侍卫的男子,已经敛起了他那时所有的利芒,脸部的棱角更加分明英挺,站在月下,整个人却像是一把隐在了鞘中的利剑,带着一丝暗暗的锐利。
这样的转变,非有大变故不能成。
白成欢有些心疼:
“哥,你好像瘦了!”
“不是瘦了,是我比从前又结实了几分,不信你敲敲看,我的臂膀是不是又结实了几分?”
徐成霖耳边听着妹妹熟悉的语气,不由得又像前些年成欢还小的时候那样,笑着伸出手臂,将大臂上的肌肉鼓鼓地绷了起来,要给她敲着玩。
白成欢一瞬间像是回到了从前的时光里,哈哈笑着就伸手打算敲上去,却陡然被一只灼热的手捉住了手指头。
“你这是做什么,没大没小,怎么能这么跟徐世子开玩笑?”
盯了这兄妹俩好久的萧绍棠一脸醋意地将被他捉住还一脸懵懂的妻子拉回到自己身后,对着徐成霖脸色怎么都好不起来。
“徐世子远道而来,辛苦了……欢欢手劲儿大,要是没轻没重伤了徐世子就不好了。”
萧绍棠说得疏离客气。
徐成霖像是这才看到萧绍棠一般,锐利的眼神在他身上打了一转,笑容淡了几分,才道:
“无妨,成欢是我的妹妹,兄妹之间开玩笑又怎么会介意这些?”
“可古语有云,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亲兄妹,都该有所避讳,更何况,只是义兄妹?”
萧绍棠眉毛都竖了起来,戒备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只护着自己嘴里食物的小豹子。
徐成霖就勾了勾唇角:
“义兄妹也是兄妹,世子殿下多虑了。”
男人的小心思啊……徐成霖笑容里多了几分冷峻。
当年萧绍昀不也是这般防贼一般放着成欢身边所有的男人,将成欢看得死死的,可是最后呢?
白成欢不傻,很快嗅出了硝烟弥漫的味道。
两人之间简直就是被人扔了几大串爆竹嘛,稍有点火星子怕是就要炸了!
白成欢小心地觑了觑萧绍棠对哥哥的虎视眈眈,恍然大悟这家伙是吃醋了吧?
这个醋缸子!
白成欢心里腹诽了一句,却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几分小小的窃喜来,说不清道不明。
她忍着想偷笑两声的冲动,拽了拽萧绍棠的袖子:
“咱们进去说吧,我冷!”
一句“我冷”像是带着无形的力量,瞬间就化解了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徐成霖有些愧色:
“都怪我,忘了这夜里寒冷,咱们进去吧!”
萧绍棠也颇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得胜一般朝着徐成霖笑了笑,才对白成欢温和道:
“该是怪我才对,欢欢,是我疏忽了!”
到底是自己的媳妇儿,冷了也是跟他说,至于这什么劳什子义兄,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
白成欢哭笑不得,也不戳穿他的那点小心思,任由他牵着走了回去。
徐成霖望着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眼神幽暗了一瞬,最终却是释然。
有些事情,永远不可能。
永远就是永远,不会再改变。
他重新在心里放了一个人,也但愿他的妹妹,最终能得到幸福。
营帐中,灯火原本跳跃,可也像是被沉凝的气氛压得不敢放肆,悄悄地安静了下去。
“皇上同意禅位,但是他想见成欢一面。”
徐成霖没想到皇帝居然没有过多的挣扎不甘,就同意了禅位这件事情,但是他提出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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