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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泽赞滔天的恨意让晋王的眼泪戛然而止。
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包括成欢姐……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愿意相信。
那是他的皇兄啊,血脉至亲,骨肉相连。
晋王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
“那你就杀了我吧,就当我替皇兄偿还……反正我活着就是个笑话,里外不是人,我优柔寡断,根本就不配活着,姚大哥,你杀了我好了!”
“这会儿来跟我逞好汉,以为我真会顾念旧情不对你下手?做梦!”
姚泽赞又是一脚踹上去,晋王直直飞到了江面上,然后掉了下去,只溅起几个水花,就被湍急的江流淹没了。
“王爷!”
陆同红着眼睛嘶吼,却被人牢牢制服在地。
他仰起头恨道:
“宁国公!你也是家破人亡过的人,你难道不知道河东还有王妃和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在等王爷回去?!冤有头债有主,你凭什么迁怒王爷!”
“当年要不是王爷带着人在城门闹事儿,你以为就凭你们一家子老弱病残,能逃出京城?!姚泽赞你的心肝肺是不是被狗吃了?!”
姚泽赞只微微迟疑,冷笑:
“当年帮过我的人多了去了,可如今,谁敢站在昏君那一边,就是与我为敌!他既然敢只带你一个人出来送死,那就别怕自己家破人亡!”
说完背过身去,一言不发地望着死寂一片的江面。
过了一瞬,脸色阴沉地对自己的下属下令:
“放了他,让他自己跳下去捞!生死有命,死了也怨不得旁人!”
说完一把抽出自己杵在土里的剑,翻身上马,沿着江边疾驰而去。
他的下属们也放开了陆同,跟随主子的身影离开。
陆同爬起来,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江中。
不多时,江面上浮起两个人影来,陆同拼尽全力将晋王拖上了岸。
“王爷,咱们出来的时候王妃和禄公公是怎么说的,你都忘了?”
陆同忍不住以下犯上地数落。
晋王一边趴着控自己肚子里的水,一边摆手。
他都记得,他们让他小心谨慎,速去速回。
可他哪里知道,会碰上姚泽赞?
想想从前那个温和可亲的姚大哥,再看看如今的这个煞神,晋王哇哇吐着,吐得眼泪又冒出来了。
陆同一边替他拍背,一边唏嘘:
“幸好姚泽赞不知道王爷你懂水性,不然今儿属下真救不了你!都到现在了,姚泽赞还要怎么样?难道一辈子追杀西海侯吗?”
晋王一言不发,还是摆手。
他会的那一点狗刨水,还是姚泽赞偷偷教他的,姚泽赞怎么会不知道?
姚泽赞只是要出一口恶气罢了,不然人真的是会憋死的。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萧绍晔了。
他已经懂得,有些执念和恨意,根本不是放得下放不下的问题,而是不能放。
要是轻易就放了,这一辈子,还能靠什么活着?
宽阔的驿道上,一辆马车向着京城的方向疾驰。
车窗的帘子偶人被风吹起,眼尖的人还能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和尚,和一个书生。
“这都什么世道,和尚和书生都混在一起了?跑这么快投胎啊!”
马车过去飞起一阵尘土,路边茶棚的桌子上又添了一层土,老板一边擦一边念叨。
摊上喝茶的旅人纷纷嘀咕:
“书生啊……怕是要去京城赶恩科的,今年增开恩科了,大齐举子谁不想去碰碰运气?”
“听说新帝年少,约莫是喜欢年轻人,就看咱们这些老东西能不能碰上运气了!”
“那也说不准,丞相的位子还空着呢,说不准就等着您老人家去坐呢!”
“别闹,空着也轮不到咱们,你见过谁一登科就能立马做丞相?无稽之谈!”
几人的说笑声被抛在身后,车中的人并听不清楚。
但圆慧还是对着身边正襟危坐的宋长卿忧心忡忡:
“你真的想好了,要重踏仕途?我以为你今生不会再想踏入官场了。”
“我是不想再踏入官场,可是皇上有诏,你觉得我能不去吗?”
宋长卿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垂头看手中的书:
“前世欠下的,若是能有机会还清,也是不错的。”
圆慧不禁惊讶:
“你知道,知道如今的这个皇后娘娘……”
“你都知道了,我又有什么不知道的?”
“可我从来没对你说过,你又不像我能勘破天机……”
圆慧想不通。
因为圆慧一直说话,打扰得他看不下去,宋长卿索性收了手中的书,反问道:
“那你觉得,以萧绍昀前世今生的酷烈脾气,为什么他在京城外见了当日的秦王世子妃一面,就愿意禅位,还正正经经写了禅位诏书?前后两辈子,你觉得他是这样容易妥协的人吗?”
“原来是这样。”圆慧叹道:“前世他们也是一场孽债,却偏偏不甘心。”
听圆慧不停提及前世,宋长卿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在孝元皇后死后成了一个疯子的萧绍昀。
他轻叹一声:
“你自幼就在寺院打禅,在佛前听经,不曾爱过什么人,所以你自然是不懂的。”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听人说他不懂了,圆慧也不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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