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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左边顿时马匹嘶鸣,羽箭飞射,已经有男子开始下场比试,但也有不少世家子,只在放置笔墨的亭中高声吟诵诗词,眼睛却是往河对岸乱瞟。
而河岸右边,情形大体相同。
很多女子既惦记着上台去一展身手,又惦记着观看左岸那些英姿勃勃的男子间令人热血沸腾的比试,又担心自己即使上去了,那边忙着比赛也没人发现自己的过人之处。
一时之间两边都有些乱纷纷的,甚至有人忍不住抱怨:
“皇后娘娘也真是的,做什么要同时进行呢?就不能那边比完了再让这边比吗?真是让人为难!”
有心思通透的人听见了这话,但笑不语。
尤其是世家大族出身的那些夫人们,对皇后娘娘这样的安排非但没有异议,反而十分赞赏。
她们就算是被迫来挑儿媳,挑女婿,那也得好好挑一挑,挑的是什么?
除了相貌品德,身家地位,不还得看心性吗?
凡是那些急着上台的,十之七八对相亲宴的兴趣不大,只是为了在帝后面前多多表现而已,又或许是自恃才高,一心想要一展所长。
这一类人,说好听了是少年心性,争强好胜。可她们都知道,这样的人即使她们看中了,怕也是难说话的很。
而那些完全没有上台的意思,只顾着往河对岸乱瞟的,那就更不用说了,这样的人让人看着实在轻浮。
毕竟这可不是上巳节时候满京城青年男女胡乱游逛的时候,这是在帝后面前,岂能由着性子胡来?
这样两厢一排除,就只有那些沉得住气,有礼有节,又能抓住时机上台,并且战果不菲的世家子与闺秀们赢得了最多的青睐。
只不过这样的人着实也不多,男子这边,更多的是急于展示的,而女子那边,则是静静观看的更多。
河岸边,威国公府的二公子徐成乐并未上台去,他负手站在河岸边,如同对岸那些静静观看的女子一般,看着那些矫健飞扬的少年们争相竞技,羡慕中夹杂着苦涩失落。
表现得再好又如何呢?
他只不过是一个庶子。
不能继承国公府的爵位,也没有什么得力的外家,一直都是仰人鼻息,如今生母还成了一个疯子。
在这座京城里,他注定只是一抹尘埃,不会被那些世家大族看入眼中的。
第七百七十二章 春日宴(中)
徐成乐一个人站在原地暗自神伤,在那热闹喧哗的人声鼎沸中,更显得落寞寂寥。
可即使他素日里很会为人做事,这种时候,谁也没空来顾及他
那些世家公子都忙着争皇帝的彩头,看河对岸的妙龄女子。
虽说今日他们并不是人人都心甘情愿来参加这场春日宴,但是能在皇帝面前露脸,能给自己树立一个好名声,也是至关重要的。
而他的大哥徐成霖,身为东南将军,威国公府世子,皇后娘娘的义兄,新帝登基的有功之臣,今日即使只是陪他来的,此刻也是被人团团围住,阿谀奉承。
徐成霖身边的热闹和他这边的冷清比起来,天壤之别。
徐成乐默然地望着徐成霖,但他不知道,河对岸的女子中,也有一个人在默默地盯着他看。
章氏在石婉柔耳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瞅准机会上去抚琴。
“要我说,你的琴艺比孝元皇后还要好得多,今日只要你上去抚琴一曲,定然会让人刮目相看的!你要是实在不想抚琴,作诗也可以!”
石婉柔只是望着河对岸,一声也不吭。
从前人们就爱拿她和徐成欢比,可就因为徐成欢有萧绍昀的宠爱,那些人比来比去,她始终是不如徐成欢的。
如今徐成欢都死了,她还是要被自己的母亲拉出来和徐成欢比,石婉柔心头更是厌恶。
她站起身敛了敛裙琚,声音响亮地对章氏道:
“母亲先坐会儿,女儿去走走。”
石婉柔声音响亮,引得与她们坐得近的人都齐齐看了过来,章氏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里,没法儿再说下去了。
她只能忍住气,摆出慈爱的笑意为女儿这样的行径开脱:
“也罢,你们小孩子,定然是嫌这么坐着烦闷了,你去转转也使得,早点回来。”
石婉柔没有再让章氏为难,规规矩矩地行礼应下,带着丫鬟走开了。
一边就有夫人望着石婉柔高挑的身姿,含笑与章氏说话,话里话外带着打探。
石婉柔相貌出挑儿,出身忠义伯府,即使忠义伯府到下一代就要降爵了,可这并不妨碍她有一个身为皇后义母的亲姑姑。
更何况章氏向来名声不错,很多人对她唯一的这个宝贝女儿还是很看重的。
要是从前,遇到人这么探问,章氏早就闻弦歌而知雅意,与人一来一往地对答了,可如今她的心思全都在至高无上的皇家荣耀之上,任谁来说,她都兴趣缺缺,只不过敷衍了几句。
来参加春日宴的夫人都不傻,一看章氏这态度,也都不多说什么了,心中的心思一下子就打消了好几分。
而石婉柔走出了宴席所在地之后,沿河慢慢走着,岔路越来越多,人声也越来越少。
她的贴身大丫鬟四处望了望,谨慎地道:
“大小姐,我们回去吧,这个地方有些偏僻荒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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