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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官媒到底是伸手接了红包,再没说什么话。
于是章氏在家中提心吊胆又过了几天,待王官媒再次上门的时候,只得接了庚帖,只说让人去合八字,暂且拖着。
但表面上,两家已经算是顺利进入了议婚阶段。
如此的风平浪静,让京城原本想看威国公夫人大闹一场,看皇帝厌弃威国公府的人都有些失望。
白成欢却从心底都凉透了
娘亲生气是必然的,可娘亲居然就这么接受了!
这样决绝,甚至连来她面前责问一句都没有的态度,让她已然明白了威国公府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瓜葛的决心!
三月的春光正好,白成欢却坐在华贵的华清宫中遍体生寒。
娘亲他们,是彻底不要她了,他们要将她彻彻底底地当成一个陌生人了!
她怕自己忍不住会流泪,被人看出来,只得躲进了重重的帷帐之后。
可当她躲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仰望着头顶上空无一物的虚空时,却发现,自己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哀莫大于心死,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死心的呢?
摇蕙静静地陪在她的身旁,她是唯一知道主子一部分秘密的人。
她能望得见皇后娘娘黑白分明的明眸深处,那如同浓墨一般化不开的悲伤,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如果她不知道皇后娘娘的秘密,可能此刻也不能对皇后娘娘的哀痛如此感同身受。
可正因为知道一些,她才为皇后娘娘感到悲哀。
既然威国公府不能待皇后娘娘始终如一,当初何必认回去呢?
若是从来不曾得到过,那也就罢了,这么多年啊,让皇后娘娘在他们身上放了那么多的孺慕之情,如今却要生生斩断,这不是生生将人的心捏碎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白成欢才微微转动了幽深的瞳仁。
帷帐间流淌着她的委屈与无助:
“摇蕙,她答应过我的,就算我不是她亲生的,她也绝不会不要我的……她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不都答应我了吗?”
从知道事情真相开始,白成欢心底一直都是痛悔愧疚,这是头一次,生出委屈。
可满心的委屈,她不能对任何人说,唯有这个跟了她一路的人,或许能让她的难过与绝望稍稍肆意。
摇蕙从帷帐外面拿了两个软软的靠枕塞在了白成欢的腰后,让她坐得更舒服一些,才缓缓道:
“娘娘,人心难测,不管发生什么,娘娘总要记得,这不是您的错……就算为了腹中的小皇子,您也不能再如此伤心了……”
“威国公夫人想不明白,娘娘还有皇上与虢国夫人不是吗,娘娘千万不要如此了……”
摇蕙在一边劝着,却深感无力。
再多的话,怕是也抚不平,皇后娘娘心上的伤痕。
白成欢没有再回应。
什么道理她不懂呢?可懂得这些道理是一回事,真的要做到心如止水,又怎么可能?
外面两个贴身嬷嬷带着一众宫人守候已久,还不见皇后娘娘出来,心中不由担忧。
正想着要不要闯进去的时候,皇帝终于来了。
萧绍棠挥退了所有人,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白成欢一个人孤单的坐在大殿的角落里,神情孤寂,面如死灰。
摇蕙低下头,无声地行了礼,然后退了出去。
“欢欢,我来了。”
他上前,在她面前俯身,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伸出双臂,想要抱住她。
却在一瞬间被她望过来的目光戳进了心底。
无助,难过,又夹杂着绝望。
事情好像如他所愿了,但他并不觉得开心。
“欢欢,这件事……”
他想解释,她却红着眼眶扑进了他的怀里。
“萧绍棠,娘亲和爹爹,还有哥哥,都不要我了……可我不怪任何人,也不能怪你……因为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从前我不愿意相信,自欺欺人……可总会有这一天的。”
“萧绍棠,我认命了。”
她忽然间就像一只飞到疲累的鸟儿,终于选择落地。
他心尖颤了颤,只能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一遍遍地喃喃:
“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还有我在……”
日子如同流水一样,经过了漩涡,又开始平静地流淌。
皇后娘娘的赏赐,依旧如同流水一般往威国公府送去,威国公府也按规矩谢恩,一切看起来都那样平静。
但摇蕙觉得,皇后娘娘的笑容,跟从前,不一样了。
第七百七十九章 忧虑
平静的日子过得飞快。
三月十八是徐成霖迎娶梁思贤的亲迎之期。
到了三月十七,梁国公府就使人先去了威国公府安置床榻妆台等物,恰恰又遇上了宫里皇后娘娘让人送东西来。
“贵府这恩宠还是如此深厚,实在是叫人羡慕!”
梁国公府负责前来安家具的老嬷嬷觉得这是皇后娘娘对这桩亲事的看重,就笑着说道。
威国公夫人为了表示对梁思贤的看重,特意遣了身边的高嬷嬷来接待梁国公府的仆妇,此时高嬷嬷听了这话,也笑盈盈地道:
“这也是皇后娘娘对世子夫人的看重,世子夫人的嫁妆中,不也有宫中御赐之物吗,这也是皇后娘娘对梁国公府的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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