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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沛听她话里有话,不由一顿,阴冷道:“你想说什么?”
“不是我想跟侯爷闹别扭,只是不想侯爷白费力气。”公孙嫣然眉色一凛,顺手扯了自己的衣服,裹了起来,轻轻嘲笑,“我出嫁之前可是喝过好东西的,侯爷……,若是想要我生孩子的话,不过徒劳罢了。”
薛沛的目光瞬间亮得刺人,揪住她的衣服,“你说真的?”
“侯爷不信,只管叫大夫来诊脉好了。”公孙嫣然没有心思分辨,----像自己和他这种相看两相厌,不知何时就会反目成仇的夫妻,连面上情都没必要去做,接着道:“当然侯爷可以纳妾,或者让我死了,再重新续一门亲事。”笑了笑,“也不过是多害几个好姑娘罢了。”
笑容还挂着,眼泪却不自控的溢了出来。
自己生母早亡,父亲的眼里只有继母和她的孩子,自己不想进宫,最终却被继妹当做了踏脚石,成为了她在宫闱斗争中的牺牲品!
----何其无辜?!
可恨这苍天,从来都是不睁眼看世人的。
薛沛松开了她,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一般,软坐在床上。
没隔多久,街面上就传来穆家和顾家订亲的消息!
不用薛沛派人去打听,单是穆家那大摆排场下彩礼的铺张热闹劲儿,就足以喧哗的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薛沛的心从未如此绝望过!
父母双亡、血海深仇,姐姐又变成了疯后待病囚禁宫中,薛家的旧臣们,也在一个一个的被皇帝瓦解,----自己不仅成了孤家寡人,而且……,就连血脉,皇帝也不允许自己留下!
如斯活着,不过是日日夜夜饮恨无边罢了。
而且薛沛相信,在恰当的时机自己也会“病”的,和姐姐一样,会在皇帝认为该死的时候死去!既如此,那就拼个鱼死网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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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同一片蓝天白云之下,顾府内宅。
顾家大夫人才从外面忙活回来,洗了脸,换了衣裳,进来找到丈夫说道:“咱们家和穆家,往后可就是实打实的姻亲了。”语气带出不满,“老爷为何执意要结这么一门亲事?琴姐儿可是咱们的嫡长孙女。”
“我难道连自己的孙女都分不清?”顾家大老爷口气不太好,皱眉道:“我知道你心里的那些想头,但……”妻子主持着家中大小事务,还是透个底儿比较好,“这是皇上的意思,我能不答应么?往后家里人提起时,就说是我的话,不许背后议论穆家的是非,谁多嘴打谁一顿嘴巴子。”
“皇上的意思?”大夫人微微一怔,连丈夫后面的话都没太听清,喃喃道:“为什么?”她虽然为人十分厉害,但是脑子却比一般妇人好使,不解道:“就算皇上想要招安薛家的旧部,为何会安排顾家和穆家联姻?京城的新起勋贵有很多,顾家并没有跟着打天下,实在算不得什么啊。”
顾大老爷叹气,“别说你了,就是我也想不明白。”
当初官媒提亲是秘密进行的,成了,顾家和穆家就成了姻亲;不成,等待穆家的大概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荣华富贵,满门抄斩,这两者只在穆家一念之间。
----穆家选择了前者。
这算是识时务为俊杰,不难理解。
但是自己和妻子的迷惑一样,自己只不过是个京兆尹,在京城的功勋权贵里面,连个名号都排不上,似乎……,不值得但当如此重任。
顾大老爷翻来覆去琢磨不透,不由叹了口气。
皇帝的态度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要说倚重顾家吧,却偏偏不让顾家的女眷进宫,明显的冷落;要说冷落吧,自己又在京兆尹的位置上稳稳坐着,皇帝还亲自交待让和穆家结亲,作为招安薛家联姻的第一次试水,不可谓不看重。
而且……,说不出来为什么,总觉得皇帝待自己越发的客气起来。
----实在是叫人琢磨不透。
君心难测,皇帝的心思越发地难猜了。
不免想去已经死去的那个侄女,可惜了,没有那个做皇后的命,偏偏赶上徐家兵败的时候,被退了亲。
不然的话,今日顾家该是多么的煊赫啊。
此刻的顾莲,听不到大伯父感叹自己的心声,正在一株梅花树前,攀了一支黄色腊梅清嗅,回笑道:“前几天,穆家下彩礼的动静也太大了。”
徐离嘴角微翘,“不这样,怎么能闹得满京城都知道呢?”替她掸了掸梅花上面落下来的碎雪,“其实他们完全不用这般紧张,以前朕和薛家是死敌,但只要他们肯真心降伏,那就都是朕的子民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眼里却有不易察觉的厉色一闪而过。
不过继而转头看向顾莲时,又是一派温柔,“外头冷,不要站得太久。”指了指后面的宫女们,“让她们折几支开得好的回去,插在瓶里,咱们一起坐下慢慢儿的看。”
顾莲心里还在想着穆家的事,他是故意的、有心的,要把薛家招安的势力和顾家绑在一起,不出意外,往后还会再慢慢捆绑几家。
为自己是其次,主要都是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忍不住想,万一是个女儿……,徐离岂不是很失望?自己从前没有仔细想过,其实从怀孕开始,就已经跌进后宫争斗的漩涡里面了。
心思恍惚,脚下忽然猛地一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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