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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沈倾华乱了分寸,毫无素日冷静,不想再添别的乱子出来,免得不慎坏了徐离的大事,因而提醒道:“眼下母后正在为江陵王的事担心,别的都暂且往后靠,但只要江陵王没有大罪,那么你的兄长获罪亦是有限。”加重语气,“可明白?”
沈倾华心思明敏,把她的话在肚子里嚼了嚼,转瞬便明白过来。
只是听她口中说起江陵王时,十分疏离,倒是觉得稍稍怪异,——不过转念一想,她和皇帝有了苟且之事,只怕为江陵王不喜,所以反过来,她也不太喜欢这个哥哥吧。
但不论如何,总归还是有几分手足情分的。
想来今儿过去给太后请安,就是去给江陵王谋划的,正如她所说,只要江陵王的没有大罪,那么兄长也就能够喘一口气了。
因而满心期盼和希望,上前扶她出门,“辛苦瑛嫔你了。”
如今这位已经不是公主,乱叫不得。可是论位分大家又是一样,尊不上娘娘,以前自己喊过几次“姐姐”,但她似乎十分厌恶,便只能以位分来称呼了。
想来也是,后宫嫔妃哪里配跟公主做姐妹了?
那一位跋扈难缠的乐宁长公主,才是人家嫡亲的姐妹呢。
不过乐宁长公主虽然麻烦,到底一样是江陵王的亲妹子,人也清白,——想来如同自己担心哥哥一样,比起这位,肯定更加不希望江陵王出事。
可惜……,自己跟她说不上话。
沈倾华一番胡思乱想,和顾莲坐着肩舆一前一后到了懿慈宫,邓襄嫔正在大门口转悠着,像是来早了,又不敢独自一人进去领晦气。
见了她们,赶紧迎了上来,“瑛嫔、惠嫔。”
此时天刚亮没多久,诸如麒麟、大公主、玲珑姐妹这些小孩子,都还在睡觉,平日都是日头升上来才过来,眼下太后心烦意乱,今儿就不用过来凑热闹了。
顾莲打头,三个人一起入了内殿。
皇太后为儿子的生死担心悬挂,看谁都不顺眼,扭头见她,不知道哪里涌出来一股子怨气,冷声道:“你是有身子的人,又来做什么?”
见她都挨骂了,沈倾华和邓襄嫔越发低了头。
顾莲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果然儿子才是自己亲生的,媳妇都是外姓人。
不过也怨不得皇太后,换做要是自己再生一个儿子,麒麟要杀了他,只怕心里也是乱得一巢麻似的,哪里还会有个理智?
好歹徐姝还冷静一点,打岔问道:“姐姐可是有话要说?”她叫姐姐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除了外人前,私下还是这般称呼,“若是无事,早些回去歇着便是。”
已经够乱的了。
若是因为和母亲怄气,再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闪失,岂不是乱上添乱?只怕倒时候,又给二哥多添上一出罪名,反倒更麻烦了。
顾莲略作欠身,出门前,认真的看了徐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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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可是想到了好法子?”没多会儿,徐姝便找了借口溜了过来。
“我哪有什么法子。”顾莲声音平常,伸手替她掸了掸发丝上面的雪花,“不过既然你过来了,好歹坐下喝一杯热茶,暖和暖和再走。”
徐姝先是微微着恼,眼下这十万火急的关口上,她不说跟着着急,还这般悠闲的叫自己来喝茶?继而见对方面色平静,心头一动,倒是自己急糊涂了,她何尝是那等不分轻重的人?只怕,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吧。
“昨儿我便说了。”顾莲一面细细的斟茶,一面说道:“我能力有限,有些大事上头实在是说不上话。”将那透明的淡红茶水递了过去,“但我想,说破了天也都是一家子骨肉,从前如何相待,现今依旧怎么对待便是了。”
这话太过委婉,徐姝一时理解不过来。
两位兄长是至亲骨肉手足不假,但现在他们分了君臣,哪里还讲骨肉亲情?三哥心中若是念着手足之情,又怎么会这般狠心狠意?竟然连自己和母后都不愿意见,连求个情的机会都不给!
“喝茶罢。”顾莲微微一笑,细声道:“兄长们之间的龃龉,哪里是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可以插手?要管教他们,也轮不到做妹妹的啊。”
徐姝着恼道:“你以为我愿意管啊?现如今,母后的话三哥也不听了。”
顾莲却道:“姝儿你这么说,岂不是给三哥扣了一顶大不孝的帽子?母后的话,三哥自然是什么都听的。”
言毕,一阵抿嘴沉默。
徐姝的心智,远比她表现出来的天真莽撞要深得多,——做妹妹的别管,谁来管?大不孝……,三哥都听……,她渐渐地悟了过来。
上前握住了顾莲的手,“姐姐,多谢你。”
“姝儿!”顾莲当即摇了摇头,一脸苦色,“千万别给我戴高帽子。”她道:“今儿你过来喝了一碗茶,咱们只说了一会儿闲话。”
徐姝的心思转了转,手上一紧,“姐姐你放心,若有岔子都是我胡闹出来的,总之不与你相干。”以对方的立场,以二哥对她的厌恶之心,的确是不便掺和进来,——只是不知道,这些是她自己想出来帮忙的呢?还是,皇帝哥哥的授意?
不过,那都是次要的,此刻更是没有功夫去细细分辨——
先保住二哥的性命要紧。
出了玉粹宫,徐姝被凌冽的冷风狠狠一吹,刀刮一般的疼,碎发在她的眼前胡乱飞舞飘打,抬手抿了抿,继而上了乌漆的流云肩舆,淡淡吩咐,“去御花园。”耐着性子让宫人掐了几株红梅,方才折回了懿慈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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