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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拌拌嘴当日常,回忆起顾二叔昨日惊闻除族大事,回府告诉了一向疼爱熙哥儿的顾二婶,惊得她连马车都等不及,一路快行到新顾府探问究竟。
管家只晓得主子爷谁都没告诉,悄没声带着小厮在休沐日出城了,然后是程嘉大人来访,没头没尾就说主子爷伤重,在他们京郊庄子上修养,接走了莫姑娘。
管家不知其中关窍,秉持着“多说多错、不说不错”的原则,打发了这两日骤然来访的几户顾家近远亲,一律以“主子爷不在府中,去向不便透漏”应付。
直到昨日傍晚,顾二婶形容不整登门,气喘吁吁,逼问管家说出顾凝熙去向,直喊着误了大事。管家犹豫许久才说,只知道是在吉昌伯爷的京郊庄子里,却不晓得详细去处,于事无补。
看着明显被自己带动得慌了神的管家,顾二婶一颗心却落到肚内。
多巧,他们一家刚从那处庄子里回京不久,自然轻车熟路,她还想着,或许是老天垂怜熙哥儿,冥冥中就安排她去送信,说不定能力挽狂澜,阻止他被除名呢。
可是昨晚没能出发,半夜收到族长传来的口信,说是次日二十二上午的时辰合适,就要开祠堂行仪式。
顾二婶气得在自家跳脚怒骂,哪里有办这等大事如同投胎一般慌急的?到底是谁在背后弄鬼,生怕生米煮不成熟饭么?
然而事已至此,她一个妇道人家,给嫡婆婆送信求见都被拒绝,夫君更无力改变宗族决定,没有其他法子,只好以顾二叔身子不适为由向那边告了假,老两口赶路去见顾凝熙。
临行前,夫妻两人殷殷嘱咐顾凝烈和两个弟弟到了祠堂,一定要清楚说明——顾凝熙就在京外数十里的庄子处,由吉昌伯爷护持照料着。
不知道烈哥儿顶不顶事,能不能改变族长和大家的决定。顾二婶不断念叨着,哪怕晚了,也要亲口告诉熙哥儿知道,好生劝慰,给孩子宽宽心。不论旁人,他们二房总是认这个侄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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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处,又是另一番景象。
后半夜雨停了,人们晨起后,迎面而来的是日头熏熏然下的腾腾水汽,天边隐约藏掖着初霁潮红朝霞,美不胜收。
农人们说,今日通往京城的道路肯定难走,但是热乎乎晒上一整天,明天就不一样了,必然畅通无阻。
陶心荷听在耳边记在心里,顾念弟媳洪氏在此表现出了不适,决定明日提早返京,二十二这日便安排仆从们打整行装。
陶心蔷抓紧最后一日的游玩时光,一睁眼,匆匆扒了几口早饭,就带着几个下人四处游逛,要将此处野趣点滴记在心里,回去和宁娘有得聊。
陶成无可无不可,只是对于今日又要将刚组装一半的器械重新拆分离析,好让下人包裹运送一事微有抱怨,倒不算要紧。
儿媳洪氏在餐桌上委婉提醒了一句,陶成恍然大悟一样想起,当此情景,他还是到吉昌伯处辞别一番为好,显得礼数周全。
“荷娘,今日莫推辞了,你陪我一道去。顺便看看他们庄子,也不算这趟白来。”陶成吩咐长女道。
陶心荷犹豫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答应下来。可是千头万绪都在她身上,来来往往找她请示事务的陶府自家下人、庄子本地下人络绎不绝,直至近午才算稍稍消停。
陶成已等她半日,见状走来唤她同去,絮叨着说:“要说起来,程士诚也算沉得住气的人了。在自家庄子里管医管药、供吃供喝,好生招待顾凝熙一行人。你猜他是做给谁看的?你再不露面,我怕他殷勤空付,说不准几时就恼羞成怒,给顾凝熙下些毒药撒气。”
陶心荷小心翼翼绕过泥土路的水坑,单手拎裙摆,单手搀着陶成臂膀,闻言嗔怪道:“爹,您胡说什么呢?顾凝熙好歹是朝廷官员,吉昌伯前日揽下了拔刀之责,自然该尽善尽美,至少照料他到清醒吧。程士诚自己与我说,不要对应到我身上,您怎么又来?”
父女二人并肩迈进荒野中新辟出的便道,仆从提着礼物跟着后面。陶成笑呵呵向外侧倾身,拨弄长到自己腰部高度、不知什么品种的杂草草尖,沾染一手雨珠儿,摊开手掌给陶心荷看,若有所喻道:
“雨停了,水珠还在。你们和离了,程士诚看上了你,因此在意你前夫,不是情理之中么?”
“爹!哪里有做爹爹的,这么大喇喇同女儿谈论什么前夫后夫的,我心中自有主张。说来,您倒是该操心操心蔷娘了,该为她找婆家了。”
“情之一事,最是伤神啊。荷娘,你二妹、弟弟,包括你自己,都是由你择定嫁娶的。你轻车熟路,如今又回归了来,不用顾忌什么插手娘家事务被人议论的破纠结,好生帮蔷娘择婿便是。”
陶心荷正有此意,算是在父亲处过了明路,便顺水推舟应下,说回京就办此事。她想着自己搬出陶府与为三妹找寻夫家同步进行。
越过荒野,眼前豁然开朗。鼻端还留着青涩的草腥气息,映入眼帘的却是大片不知名的粉紫花海,藏在花海深处的是露出屋顶尖翘一角的庄园,好一派田园雅致风光。
陶心荷仿佛才意识到,当初吉昌伯说,要邀请顾家二房和自己一家来赏春花,确有所指。
赏心悦目的花海上飞舞着翩跹蝴蝶和蜻蜓等,微风吹过次第低头复回直,像是一众穿着轻薄舞衣的漂亮女子在排演舞步,更添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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