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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马!姜叹从草丛里跳出,往回走去,不一会儿竟牵回来一匹马。陛下,这马是臣的,认路又通人性,上过战场的!您熟悉这条路,先带着皇后骑马走吧!
不...不行..我不能再颠簸了,让陛下先走,快去...卫子夫急着去推刘彻,好不容易稍稍安全了,后面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追上来,有自己在他肯定跑不远。
刘彻望着姜叹,眼中闪过一道厉芒,阻止卫子夫接下来的话,抢道:不行,朕走了谁背你?!这里还算安全,姜叹你骑马先走回去叫人来!
臣...
朕命你去!
姜叹!卫子夫挣扎着起身,想去拽他的衣角,你带陛下走!这是皇后...旨意,看在...我刚刚把你当弟弟的份上,能不能听我一次...若有...若有罪责,卫大将军必会保你!快点...带陛下走,再磨叽就谁都走不了!
姜叹看了一眼卫子夫,犹豫着转身,马儿喷着响鼻,轻轻踏步,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命令。上过战场的马,对这种血腥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能在危险消退之后自己挣开车架,自己跑来找主人。姜叹轻轻抱了抱马脖子,拭去毛发上面粘着的车架碎屑,就像是老友日常相处那般亲昵,本来觉得这马来得极好,起码可以多上一分安全,可是...竟然还不如没有。
随即姜叹一狠心,剑鞘抽打下去,低低的嘶鸣过后,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远!
卫子夫听到马蹄声音,心中一凉,知道姜叹应该是走了,从卫青府里出来后,压抑了这么久的思念、气愤、害怕、疼痛、担忧、委屈,齐齐涌了上来,眼泪簌簌而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回手就捶打刘彻的胸口,哭喊道:你是不是傻!为什么不走?言笑几个还在宫里等你,一帮人都在长安等你,山上有据儿...据儿...我都这样了,万一你出什么事,你让去病怎么办?据儿怎么办?我...
似是伤口痛极,又气血翻涌,卫子夫直接晕了过去!一段话都没有说得完整,就倒在了刘彻怀里,子夫!子夫!!
皇后!
卫子夫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是闭眼前,恍惚见到了姜叹的脸,是不是...救兵来了?
冬日的风似乎是拔地而起的,裹挟着秋日的余温,扬上九重天!以至于越是往高处走,风刀就冷冽一分。等到卫子夫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刘彻已经背着她准备继续往山上走了。
等了这么久,不管是刺客还是巡逻的人,一个都没有遇见,我们只能自己走回去。刘彻把披风给她裹得紧紧的,她的伤口已经不能再耽误了,平白浪费时间在原地等待别人来找的上面,不如自己也往回走,能早回去一秒是一秒。
陛下别嫌弃污糟,这皮围脖暖得很!
卫子夫沉重的睁开眼,有些惊讶,姜...姜中尉,你怎么还...还在?
刘彻侧头贴了贴卫子夫的头,还好披风上有帽子,能把她完全的裹进去,不然发了高烧可就不好了,对姜叹语气倒是比之前软了几分,却依然带着不可反抗的威严,强硬的拒绝道:不必了,朕不是冷,也没受伤,你照顾好自己才能护好朕的背后!
诺。姜叹领命后退了两步,抬眼看卫子夫还在疑惑的看着自己,出言解释道:臣的战马认人,它会去找吴渊的,相信能叫来冠军侯的救兵,臣还是贴身跟着陛下和皇后比较稳妥。
卫子夫轻轻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反正马走都走了,她再不同意也无济于事了。
刘彻脚步渐渐慢了下来,雍山不甚好走,正常的大路都要十多里地,这小路更是难行,所以恐怕要走上好一阵子。尤其是那匹马,估计是没有什么用,毕竟都没有走过这路,也不知道会不会迷失方向,来救的几率太小了,还是自食其力吧!
说说吧?为什么突然来找朕,是不是知道自己错了!刘彻怕卫子夫再昏睡过去,故意找些话来说。
卫子夫很想说,其实就是很想你,很久都没见到了,生气这么久,有点累了,想跟他和好。但是背上中箭处渐渐没了知觉,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很想睡又怕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犹豫半晌,道:陛下,我还想知道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利用我的?出身低微,有什么被你一眼看中了?
一阵风迎面裹挟着冰石吹来,刘彻本想侧身回头避一下的,却又停在半路,只憋了一口气等风过去,才继续往前走。
半句话没说,卫子夫以为他可能又要就此混过去了,心中分外遗憾,要是这么死了,真是心有难安,陛下,不管事实如何,我都不会怪你的。若我今天死了,实在是遗憾,你能不能告诉我?
.......很早...刘彻的声音又轻又快,面容沉寂,周身寒意与这冬日不相上下。
早到什么时候?永巷旁边小路解围,可有那么早?
......没有。
那是...出宫大典吗?
要早一点,我...我会来!刘彻低低的道:从那个时候开始吧。
我会来?果然是他写的......还好自己都没有扔掉,一直贴身放着。卫子夫勾了勾嘴角,在他耳边笑着说:你看,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卫子夫很大度的,不在意这些小阴暗心思,她并没有从你身上跳下去跑开吧?整日里装出一副圣人君子的样子,不累吗?当初一见钟情叫我服侍的时候,分明是个登徒子!颇有纨绔子弟调戏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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